v99上的冬天昼夜温差很大,一到晚上,基地的通风口附近都会结霜,哪怕开着恒温系统都没有用。
纪偌再次调高室内温度,坐回画板前,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指尖,拿起画笔继续作画。
这个房间不大,一面墙上挂满了油画,对面墙上挂满了素描。
隔着一个简陋的屏风,里面是一张上下铺的小床,靠墙摆着两张书桌,桌面被摞起的书本占据了大半空间。
房门突然被大力打开,涌进一阵寒气。
纪偌打了个寒战,有些无奈“阿伶,下次开门”
没说完,他就被抱住了,耳边响起啜泣声。
“阿偌,父亲根本不爱我们他只是把我们当成实验体他眼里只有实验实验实验呜哇”
十三四岁的oga少年穿着大棉袄,冻得通红的脸上泪水决堤。
纪偌微微皱眉,把哭得一抽一抽的弟弟拉开一些,帮他抹掉眼泪“你又偷偷去父亲的实验室了”
纪伶边哭边点头,声音哽咽“我想问他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过年。”
纪偌“为什么每次都去问从小到大,他就没陪我们过过年。”
纪伶哭得双眼通红,坐在哥哥身旁的小板凳上,枕着他的腿蔫头巴脑的。
“可要是不问的话,他就更加不可能陪我们了啊。”
纪偌拍拍他的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弟弟总是期盼着父亲关爱这一点,他不是很能理解。
“我听到他跟别人说,我们是他改造的实验体,呜呜呜”说到这里,纪偌哭得更惨了,“怪不得他总是不来,原来是根本没把我们当他的孩子看待”
纪偌穿过他发间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安慰道“他有没有把我们当他的孩子看待,对我们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别伤心了。”
“是不是我们不够听话他才那么说的”纪伶抹着眼泪,“我不想失去父亲啊,阿偌。”
不想失去
纪偌不懂。
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谈什么失去
一到冬天,每天上课的时间就会缩短到三个小时。
纪偌在教室里写完作业,和仅有的五个同学道别,沿着地下基地的通道回住所。
“阿偌。”
另一个半大的oga少年从身后追过来。
纪偌偏头看过去,是最近刚来班里上学的,叫林境。
听说林家是有权有势的大家族,这些年为父亲的实验室了巨额的资金支持。
最近林家来了好几位小少爷到这里上学,不知道是不是父亲跟林家之间的什么协议。
“有什么事吗”纪偌问。
他和林境不太熟。
林境走到纪偌身边,和他并肩走“阿伶呢他是不是又在睡懒觉两天没来上课了。”
纪偌摇头“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总是不在。”
“好可惜,我本来想找他出去玩的。”林境笑嘻嘻道。
纪偌看着前方,没什么表情“我们不允许随便外出,要打申请。”
“啊出个门也不让”林境一脸惊讶,声音提高了好几度,“又不是坐牢,凭什么不让出去啊”
这种咋咋呼呼的大少爷,纪偌实在没兴趣应付,之后的路上就不再开口。
林境自己讲了一路,见纪偌一直不说话,碎碎念地走掉了。
“什么啊,跟个冰块似的。”
深夜,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纪偌睁开眼,眼里丝毫没有睡意。
一人小心翼翼地往床边挪,蹑手蹑脚地爬上上铺。
“阿伶。”
纪伶一脚踩空差点摔地上。
“你、你还没睡啊”
纪偌坐起身“你今天去哪了”
“在、在温室画画。”纪伶打了哈欠掩饰语气中的慌张,“我好困,晚安。”
第二天一早,纪偌起床时,上铺的纪伶已经不在了。
早上的课是人权概论,他走进教室,坐在惯坐的靠墙位置,翻开书本开始预习。
没多久,林境和其他几人进来,不大的教室里立刻吵闹了起来。
林境手肘推了推身边的小伙伴,压低声音问“喂,阿偌一直都这样的吗怎么都不跟我们玩啊”
小伙伴林涛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他就这样哒,别管他了。”
铃声打响,一个中年oga走进教室,他把教案放到讲台上,走到讲台一侧闲闲地靠着。
“早上这节课我们继续讲三个性别在社会层面的价值和地位,总所周知,oga是abo三性中最高贵的”
为什么oga是最高贵的纪偌想不明白。
教室的门突然打开,纪伶和一个五六十岁的aha一起走了进来。
纪偌认识他,正是给父亲资金的那个林家当家林权。
阿伶怎么会跟林权一起
纪偌皱眉,想起他最近这阵子经常早出晚归,直觉不对劲。
上课的oga见着林权,急匆匆地走过去鞠躬行了个大礼“抱歉,不知道您今天会过来。”
林权一身军装,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双眼凌厉,丝毫不显老态。
他对oga随意地挥挥手,面向教室里的六个学生。
“这段时间来,你们应该对oga的地位有了一定的了解和认知。”林权沉声道,“可现如今,oga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待遇,常常被压迫,被欺负,只因信息素不够强势。”
“信息素不够强势什么意思”纪偌问。
林权做了个手势,代课老师会意,降下虚拟屏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是形形色色被欺负虐待的oga。
“太过分了”
一屋子oga少年看得带入感极强,放到一半就已经气疯了。
“这些下贱的aha,怎么不去死”有人言辞激烈。
林权做了个安抚的手势“为了改变这种局面,我们启动了oga权益保护计划,你们是这个计划的一份子,肩负着非常重要的使命”
纪偌不动声色地扫过林权看向纪伶。
他自信地站在那里,神态自若,眼神里还带着小得意,和前阵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们要怎么做”林境好奇地问。
林权“今天开始将进行下一阶段的课程,训练你们的信息素。”
一个年轻aha走了进来,在林权的指令下,aha逐步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十三四岁正是腺体发育的阶段,很快就有个oga少年受不了了。
“不行,我喘不过气了”他额角冒汗脸色通红,嘴唇却发白,趴在桌子上大口喘气,“我好难受。”
aha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释放信息素。
林境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就像刚爬了一座山,有种体力透支,随时会晕倒的感觉。
“我不行了。”说着,他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走。
林权“谁允许你走”
林境脚步一顿,被当家批评,他眼角立刻就湿润了。
“对不起,可真的很难受。”
直到有oga出现休克状态,林权才让aha停下来。
通风系统很快将信息素的气味抽干净。
林权的视线落在角落里的纪偌身上,从开始到现在,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丝反应。
“你不难受”林权问。
纪偌看着面前摊开的书本,不紧不慢道“我没闻到任何气味,也没任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