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是笑着的,谢瑕却莫名觉得他有些憔悴,两鬓的白发似乎比之前更多了,毕竟是自己亡妻的忌日,想必心里还是难受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墓园里比别的地方更冷,谢瑕把围巾拉紧了些,跟着他们来到一座墓前。
只见那墓碑上刻着“爱妻顾玉霖之墓”,墓前非常干净整洁,应该每天都有人打扫,谢修筠在墓前放下一束花,视线长久地停留在上面。
由于谢瑾夫妇还要忙工作,只能进行了简单的祭扫流程,就离开了,谢瑕把自己拿着的花也放在墓前,偏头看着身边的人。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墓碑,似乎在那上面有什么看不见的精神寄托,许久,他低声开口“小瑕。”
谢瑕连忙应道“嗯。”
谢修筠回过头“你知道玉霖慈善吗”
谢瑕一怔“知道。”
玉霖慈善是谢修筠投资创立的一家慈善公司,以其妻子顾玉霖女士的名字命名,创立至今已有十多年了,在渝城乃至全国范围内知名度都很高,专门为各种贫困儿童、残障儿童帮助,最重要的是,这个机构只资助女孩。
谢修筠所进行的一切慈善援助都是通过玉霖慈善发出的,除了对之前那家孤儿院的资助,那是看在孤儿院收留过谢瑕的份上,才以个人名义对孤儿院整体进行了资金支持,但对院中一些残障女孩的重点帮扶,还是走了玉霖慈善,比如给夏梓昕义肢的厂家,就是玉霖慈善的合作厂家,也是谢家投资的众多项目之一。
这个慈善机构最初创立时,受到过社会各界的非议,很多人说男孩和女孩一样需要帮助,你为什么只资助女孩不资助男孩,你这是重女轻男吗,这对男孩来说不公平。
对此,谢修筠回应说“这个社会本来就不存在公平,据我了解,因为贫困而辍学的女孩远远多于男孩,即便我将资助对象全部设定为女,依然弥补不上这个缺口,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你们有什么立场,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进行质疑当那些本该上学的女孩被迫辍学打工来养活弟弟时,谁又为她们呼喊一句公平只要重男轻女的现象一日不被扼杀,我的资助条件就一日不会改变。”
这番话是谢修筠十几年前说的,事实证明他并没有说错,时至今日,男女比例依然失衡,甚至越来越倒退了。
最终,玉霖慈善在谢修筠的力排众议之下成立了起来,十几年间一直在运作,期间遭受过无数次的抹黑,说谢修筠是打着慈善的名义满足自己肮脏的需求,表面上看是资助女孩,实际不过是想跟这些年轻女孩发生关系,以排遣丧妻之后的空虚。说的头头是道,还拿出一张他和受资助女生的合影,说他一只手在女生身后,就是在趁机莫女生屁股。
自那之后,谢修筠再不跟任何受资助女生进行合影,不去看她们,不和她们联系,当这些女生提出想和谢爷爷见面时,总是被他以各种理由推脱。
可即便这样,他依然没有放弃玉霖慈善。
谢瑕抿住唇。
这些东西原著里并没有描写,原主的记忆中的片段也非常少,还是他穿过来以后自己上网去查的。
以他对谢修筠的了解,加上从谢瑾、林晚以及谢珩与那里得知的,他根本不可能对受助女孩有什么其他的想法,自妻子去世之后,他就始终一个人住着,家里雇的佣人全是男性,连养的狗都是公的,工作当中也极少与异性产生接触。
就连上次在孤儿院碰到夏梓昕,谢修筠都主动与她拉开距离。
但凡谢修筠真的想续弦,以他的背景,还不是想要什么样有什么样,即便真的想找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也肯定有人愿意。
还用得着冒那么大风险,对那些受助的女孩下手
一个人出于善意,出于好心对贫困的孩子们进行资助,却因为只资助女孩,就被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
谢瑕看着养父的脸,只见对方微微地冲他笑了一下“既然知道,我就不多解释了我想把它交给你。”
“”谢瑕震惊,眼睛倏地睁大了,“什么”
“我年纪大了,”谢修筠叹了口气,呼出的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这两年越来越力不从心,是必须要退休了,公司那边你已经放弃,我就全部交给了你大哥,那么这个慈善公司,我想交到你手里。”
“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谢修筠说,“我知道你肯定要说你没能力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公司,这点你不用担心,玉霖已经安稳地运转了十几年,早已有成熟的管理和运营体系,即便没有我,也依然可以长久地转运下去,交给你,只是让你挂个名而已,最多在一些重要活动上让你发表一下讲话因为它是我一手创立的,以我爱人,你养母的名字命名,它对我的意义非同寻常,我不想让他落到外人手中,还是交给你最能让我放心。”
他说着重新看向墓碑“这是她的夙愿,她说,虽然我们没能收养一个女孩,但我们还可以去帮助别人家的女孩,帮助那些被歧视的、被抛弃的、遇到困难的女孩,她们都是世界的瑰宝,不应该有任何一颗珍珠被蒙尘。”
“起初,我觉得以你的性格,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把玉霖交给你,可最近半年,我发现你变了很多,你大哥,还有你的私人医生也跟我聊过,一开始我还持观望态度,后来看到你哄夏梓昕,又为了救她奋不顾身,不惜自己受伤,我就判断,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继承人了。”
谢瑕情不自禁地微微捏紧了手指“我”
玉霖慈善是谢家除公司外最重要的资产之一,谢修筠这是在给他铺后路吗
“你可以慢慢考虑,我不会强迫你接受,”谢修筠说,“三个月内,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