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主招生的时候去过一次,在市统考放榜后,主要针对外地考生。我中考分数其实上了本部的线,但没上实验班的线,我爸牵了个关系,非要把我塞进去考,亲自送我到校门口——”邝野猛地刹住话音,意味不明瞥了裴屿一眼,才低而模糊地补全这句话,“……然后我就从后门溜了。”
裴屿凉丝丝地评价说:“感觉你比我想象中还更蠢点儿。”
邝野讪讪闭上嘴。
去五中本部要跨辖区,邝野和裴屿出门很早,不紧不慢走去前门附近的公交车站,刷卡上车,会坐接近五十分锺,好在用不着转车。
周六清晨,车里没几个人,裴屿和邝野随便找了个双人座,裴屿靠窗,完全没有睡意,而邝野屁股一挨板凳,脑袋就掉到了裴屿肩上。
“头不想要了吗,起开。”裴屿警告说。
邝野没理他,枕着裴屿咕咕哝哝一阵,睡回笼觉去了。
裴屿只好支棱着脖子充当人型枕头。
后来邝野越睡越不老实,脸老往裴屿颈窝里埋,嫌裴屿领子碍事,还摸索着上手扯了扯,仗着人不清醒就敢非礼。
裴屿被这人的鼻子和睫毛蹭得一僵,忍无可忍一巴掌呼到邝野脑门上,撑起这颗沉重又不老实的头:“凭什么你他妈睡这么舒服?给老子醒!”
邝野顺手攥住裴屿手腕,迷迷糊糊把脸按在裴屿手心,又不动了。
裴屿:“……”
裴屿啧声,手指一屈,捏住邝野两侧鼻翼——差点儿窒息的邝野总算是没憋住醒了过来。
邝野懒洋洋坐好,揉揉眼睛看向窗外,就说:“红林路?裴屿,我家在这附近哦。”
裴屿一顿,不自觉也朝窗外望去,碰巧看见一片风吹草浪。
不多时,公交车停在五中前门,裴屿和邝野一前一后下了车。
五中本部不在兰成辖区,而坐落於更靠近老城中的位置,保有部分这座城市高速发展前的模样,学校周遭少有玻璃幕墙的通天写字楼,而多上了年份的、装潢老旧的饭店与大厦。
校门口的老街名叫月桂巷,巷子虽并不如何宽敞,街道两旁的高大的月桂树却种得满满当当,到了冬天也会不落叶,四季常青,八九月开花,一串串花蕊是灿金色的,九里飘香。
枝繁叶茂的树冠之下,是五中的连亘白墙、飞檐黑瓦。
百年名校,市井学堂。
“学校有点漂亮啊。”裴屿喃声说。
假如没有冲动使然,假如他没有幼稚地被情绪左右,那他是不是就能名副其实地走进这所他曾向往的学校?
“是啊,确实挺漂亮的。”邝野回答说,“明德不就照着这个风格装修的吗。我听我爸说学校的扩建计划好像获批了,以后的学弟学妹可真享福。”
裴屿一怔,忽而笑了笑。
明德很幸运,他也不必被懊悔贯穿一生,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