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宾王本就在大唐长大,天策八法又不是什么神功绝艺,以前在王府中倒也见过不少武人演练过,因此不觉出奇。
张通久居碎叶,往来中原和西域经营生意,眼光见识也是不凡,见惯了波斯大食的弯刀术,天竺的瑜伽法、战象法,唐军的刀术也见过不少。
李博本人也精於刀术,能往来西域的,没有一个是庸手。
他们三都认出苏大为这些招法的来历,看苏大为动作甚慢,招术间也没什么出奇处,一时不明所已。
安文生在一旁喝着酒,目光瞥一眼过来,似是大感无趣,摇摇头,继续自己喝着。
“你这几下子我阿耶也会,你唬弄小孩呢!。”
李客跳起来喊。
站在他身后的妇人羞红了脸,低声道:“客儿不许无礼。”
苏大为不以为意,轻笑一声:“留神。”
话音一落,手腕突然一振。
招还是同样的招,同样的天策八刀,但速度陡然提升到极致。
手中的木着发出“呜”的一声怪啸,瞬时化作残影。
同样的劈点削刺,因为速度加快,人眼已经难以追上,只觉得凌厉劲风扑面,破风音啸凄厉。
那支木着如果说之前在苏大为手里像是楷书,现在便是狂草。
圆转如意,一气呵成。
千变万化,激战八方。
最后残影在苏大为手里化作一个个的圈子,大圈套小圈,小圈又连大圈。
随着他手腕再振,无数刀圈化作一点,向前疾刺。
嗤!
空气里传出一声细微声响。
先前激烈的破风音啸一闪而逝。
李博、张通、骆宾王等人随着苏大为的木着指向,吃惊的看到,距离木着前数尺的木制墙上,突兀的多出一个米粒大小的浅坑。
赫然是带起的劲风,激射在墙面上留下的。
这最后木着一刺,已经隐隐有“隔空打物”的影子。
苏大为轻木着横置於桌上,向着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足可塞进一枚鸡蛋的李客道:“我的功夫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练和一个悟,没有奇门绝技,没有杀手鐧,也没什么三板斧,就是这天策八刀,练至极处。
要不要拜我为师,你可考虑清楚了。”
卟嗵~
李客早已经双膝着地,冲苏大为纳头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你这小子,倒是转得快。”
苏大为失笑,伸手将他拉起来:“我这不讲什么繁文缛节,你既喊我一声师父,我就指点你武艺。”
站在一旁的李博这时才反应过来,搓着双手道:“这……这真是我家客儿的造化,没想到苏郎你的武艺,不,你这已经不是寻常武艺,而近於‘道’了,难怪,难怪你能成为苏定方将军手下,难怪能打败突厥人!”
他以手抚额庆幸道:“幸甚,居然能在这里让我遇见苏郎,老天待我李氏不薄。”
“李郎休要客气了,你愿意带我上山寻神庙,於我便是一份天大的恩情,至於李客这孩子,我见了也喜欢,我膝下无弟子,他如果肯学,我定会倾囊相授。”
一番话说得李博欢喜至极,忙拉过李客,又让李客向苏大为敬酒。
西北长大的孩儿,从小便能饮酒,不以为怪。
一番酒后, 称得上宾主尽欢。
李博与张通、骆宾王自去准备不提。
苏大为与安文生也在城里找了个客栈休息。
这里做为商旅行脚之处,多的是驿站。
房间里,安文生点了一支安息香,有镇定和凝神功效。
他回身,看了一眼在简陋床榻上盘膝静坐的苏大为,忽然道:“怎么会想到收徒弟了?”
虽说张通是他介绍给苏大为的。
但是李博和骆宾王,安文生也是第一次见,并不熟悉。
可是席间,却发觉苏大为对骆宾王甚是在意,似乎并不是第一次认识。
而李博此人,安文生虽不了解,但听他谈吐,似乎也不是寻常流放的罪人,见识颇为不凡。
之前李博还表现得有些低调和冷淡,但是听说苏大为的身份后,便变得积极起来,主动向苏大为示好,还想将自己儿子拜在苏大为门下。
如此前踞后恭,安文生相信,以苏大为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其中的玄机。
但苏大为仍然一口应下来,这让他心里有些奇怪。
现在房里只有两人,倒是可以问一下。
“文生,你觉得这吐蕃如何?”
盘膝的苏大为,静静运功一个周天,张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