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君和丹青走出仙云居,正看到元朔运送货物的舰队正在从天外驶入大气层,从云层中徐徐落下,降落在远处的城市之中。
那座城市是元朔在天市垣建立的新城,原本是驿站,后来因为与帝座、锺山两大洞天通商,因而将这里打造成一座新城。
这座新型城市像是一个人造的建筑丛林,楼宇交通无比复杂,空中不断有桥梁在灵士的催动下不断折叠或者延伸,又或者在空中折向,让行人通过。
倘若修为强大之辈,还可以乘坐长着翅膀的小楼,从空中振翅飞行。
还有人则站在自己的神通所化的桥梁上,迈步前行,桥梁不断向前铺去。
也有人乘坐飞辇,往来也是极为方便。
更有些异族的灵士,居然也可以化作一道道剑光,往来於建筑之间,那是天府的灵士,他们也开始与元朔、帝座、锺山接触。
在地面上,每一刻都有多达五六辆烛龙辇或者驶出或者驶入这座新城,烛龙在城外吐息,发出“哤咕哤咕”的长鸣。
韩君和丹青看着这一幕,恍如隔世。
丹青揉了揉眼睛,喃喃道:“这里是仙界吗?”
韩君没有说话。
两人在这座新城观览良久,深深震撼,这座新城的建筑古典,但是却将新学发挥到极致,整个城市便是由无数灵兵铸造而成!
负责管理城市的灵士,可以调动城市建筑,给居住在这里的人们最大的方便!
这是比东都,比朔方,还要完美的城市!
新学和旧学,在这座城市达到近乎完美的统一!
“这是圣哲的梦想……”丹青落泪。
他们还见到了元朔人、西土色目人和天市垣的妖怪们混居在城市中,甚至还有神族、仙人后裔!
他们甚至还见到了神魔!
他们还听说远处的仙山上居住着仙人,那些仙人还会在学宫中授课。
丹青和韩君沉默良久,他们混入天市垣学宫中偷听了几节课,出来后更是沉默,学宫中传授的东西,他们竟然听不懂了。
“元朔一定不是这样。”
韩君结结巴巴道:“我疯狂之前,元朔还是一片狼借,世阀林立,守旧不知变通。元朔一定不是天市垣这样。”
两人结伴而行,前往元朔,路途中,他们又看到天市垣中其他几座新城,这些城市的繁华令他们以为来到了仙界之中。
终於,他们近乎逃跑般离开天市垣,来到了朔方城。
如今的朔方城是元朔西方的重地,连接天市垣的中转站,这个城市比他们印象中的朔方要大了六七倍,学宫林立,各种新式督造厂遍地都是。
朔方城的确与天市垣新城不同,天市垣新城以商贸为主,像是一个大港口,连接其他诸天。而朔方则是制造各种灵器灵兵部件,甚至制造灵士,——朔方的各大学宫培养灵士,在全国都是有名的!
丹青和韩君潜入几个学宫中听讲,这里的士子学习的也都是新修订的境界,让他们这两位原道境界的存在也听不懂!
元朔灵士的神通道法,甚至修为境界,对他们都是完全陌生!
“我疯了多久?”
韩君茫然,喃喃道:“我到底疯了多久?为何像是疯了几百年一样?”
丹青点头,这是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天下,已经不是他们当初可以撼动,可以驰骋的天下了。
“当初,我们的目标,也是要改变元朔的贫弱啊。”
韩君低声道:“我想掌握朝政,自上而下推行贤君之治,由我而下,惠及世家大阀,由世阀而下,惠及民众,以此达到强国的目的。首先,这需要一位贤明的帝皇,倘若帝平做不到,那么由我来做。”
丹青道:“你这是分封制,靠明君乡贤来治世,只是小农而已,不会成功!我的目的是把持朝政,完全舍弃元朔的过去,抛弃旧学,接纳新学,引进西土的神学,建立信仰朝拜,把元朔变成另一个西土!”
韩君冷笑道:“新学问诸於神,问道於神,危害极大,最终只是成就一人!旧学问诸於人,问道於人,才是正道!”
丹青怒道:“你修炼的是新学,却反新学!”
两人再度针锋相对,敌意渐起。
他们之间虽然有很深的个人恩怨,但他们最大的恩怨还是理念抱负的冲突,他们都想改变元朔,但方向背道而驰,因此陷入一场场争斗,却因为他们的争斗,让元朔越来越弱小。
过了片刻,他们的敌意却越来越淡。
丹青涩然道:“然而我们都败了。”
韩君苦笑:“裘水镜左松岩,比我们做的更好。”
他们同时想起了苏云,各自摇头:“至於那个人,他不是人。”
他们游历元朔良久,学习新的境界体系,这时,苏云已经来到天府洞天的天府之中,处理天府事务。他毕竟是天府圣皇,天府的大事小事,都须得由他过问。
而且,洞天之间有不少矛盾,他作为圣皇须得化解,事务颇多。
“士子,你不担心丹青和韩君会生乱吗?”莹莹还是有些担忧,一边为他研墨,一边问道。
“丹青和韩君毕竟是原道境界的存在,这两人才智,甚至还在裘水镜、左松岩之上。”
苏云放下笔,感慨道:“我境界已经接近原道境界,但越是接近,便越是感觉到原道的深不可测。这是成道之路,非同小可。可是,如此艰难的原道境界,韩君成了三次,用三种不同的功法成道。”
莹莹摇头道:“从前的成道与现在不一样,从前不修肉身,只修性灵。”
“但难度是一样的。”
苏云道:“你若是告诉天府的原道强者,有人开创了三种不同的功法,三次修成原道,人们会说你信口开河,根本不可能有这样的人。但是,韩君却做到了。”
他顿了顿,道:“韩君是其中之一。另一个便是丹青。他成道的次数,不比韩君少。如果没有我的话,这两人的才情无人能够压制。水镜先生和左仆射,根本不会是他们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