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头, 光是撞到胸口的那一瞬间,余成宋就知道,殷顾来了。
他偏头, 看见殷顾喘得剧烈起伏的胸口, 不知道这路怎么跑过来的, 或者只是刚才的场面吓得。
从殷顾的视角, 他刚才差点被老妈刀扎脖子上。
“怎么回事”殷顾看向他,扶着他的手微微发抖。
余成宋隐蔽地按了按他手背,深吸口气,也被刚才的场景吓出一后背冷汗, “等会儿说。”
殷顾情急之下顾不上控制力度,老妈被踹的不轻, 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也没起来,直接坐地上指着他们骂“你居然还敢叫人打我余成宋你还敢交朋友你这个倒霉鬼, 谁和你近谁死先死周折雨那个小崽子,第二个就是他”
余成宋心脏猛地一跳,瞳孔缩紧。
对老妈的话他向是不信的,但就这瞬间, 他害怕了。
动作先于理智, 他猛地冲过去拎起老妈把捏住她脖子, 用力掐着,牙关紧咬, 瞪着她, 低吼“闭嘴”
“你”老妈眼里闪过惊恐, 死死抓着他手腕,“呃你要杀我你要杀了我你果然是呃”
“松手”殷顾跑过来拉住他,掰他手指, “成宋”
余成宋怔,清醒过来,慢慢松开手。
但依旧垂着眼睑,低声威胁“再说一次,我弄死你和余成元。”
“杀人了杀人了”老妈捂住脖子把推开他,狼狈地往后爬,哭天抢地“元元,我的元元”
余成元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过来抱住她,边瞪他们边喊“妈,妈”
这幅母慈子孝的场景和十多年前的画面重合,余成宋定定看着,脑袋里像洒了坛子酒,昏的看不清东西。
殷顾拉着他手臂扶他起来,他按着殷顾胳膊才不至于站不住。
“你们出去出去”老妈抱着余成元,警惕地看过来,“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滚”
余成宋盯着他们,脚下生根似的动弹不得。
“走吧,”殷顾握住他手腕,半搂着他走出去,门虚掩上,眼神柔和地看着他,轻声问
“家里的刀”
“只有两把,”余成宋感觉心里压得喘不上气,使劲捏了捏鼻梁才说出话“另一把应该在厨房。”
“我马上出来,”殷顾揉了揉他头发,“等我会儿。”
“嗯。”
殷顾推门重新进去。
余成宋靠在走廊的墙上,忽然觉得累,真累。
明明这种情况之前也经历过无数次,甚至有两次刀都落在他身上了,疤到现在还在腰上。
早该习惯了的事,现在指尖却抖得不像话。
可能是过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现在忽然回到这个活了十八年的腐烂的家,居然身骄肉贵,接受不了了。
门被推开,殷顾走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了什么说了什么,屋里没有了老妈的大喊也没了余成元的哭声,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余成宋转头。
殷顾手里拿着把菜刀把水果刀,轻轻带上门,抬头看见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走过来一把抱住了他。“先回家,嗯”
余成宋用力地抱了回去,紧了紧胳膊,咬牙压住眼底的湿意,声音发哑“嗯,走。”
殷顾打开家门,余成宋就进了卧室,把自己摔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殷顾进屋搂着他安慰了会儿就出去了,外面一阵乒乒乓乓。
余成宋能听见他的脚步声,先是开了冰箱,拿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出来,然后去了厨房,叮叮咣咣费劲巴拉地鼓捣了半天,最后回了卧室。
床边陷下去一块儿,殷顾捏了捏他肩膀,轻声问“饿不饿放学不是说饿了,我订个外卖吧。”
余成宋抓住他的手往怀里藏了藏,闷声说“不饿。”
“那起来,”殷顾笑了笑,“抱抱。”
余成宋吸了吸鼻子,趴着没动“你做什么了”
“嗯”殷顾顿了顿,咳了声,本正经,“我叫它糖水鸡蛋,你可以叫它糖水蛋花汤。”
“什么”余成宋扑哧乐了,抬头看过去,眼眶红的,但嘴角是弯着的,“让我看看,什么玩意儿。”
殷顾指尖在他眼角抹了下,眼底微沉,拿起桌子上的小盆儿给他看,无奈地笑“不
知道为什么这样了,鸡蛋都这么不禁煮么,它平时是不是不锻炼身体,全是肥肉,煮就散了,我记得你煮的时候都是完整的啊。”
“我拿的鸡蛋都是健身之后的鸡蛋。”余成宋坐起来拿勺子喝了口带着蛋清的汤。
味道居然还不错,挺甜的,就是鸡蛋蛋清全散开了,剩个孤寡蛋黄,看就是大火下的鸡蛋。
“挺好吃的,”他数了数蛋黄,“你放了五个鸡蛋啊。”
“本来想放俩,”殷顾说,“但是蛋清都没了,我怕你吃不饱。”
“蛋清吓跑了,”余成宋笑得拿不住勺,“好吃是真好吃,就是废鸡蛋。”
殷顾和他起笑“唉,太难了,做饭原来这么难,之前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