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们去了长见院,却藏不住这样的脸色。
章氏此时就在长见院,听了丫鬟们的不忿,却是问郑衡:“衡姐儿,你怎么看?”
“那些家什只是换个地方收着,还给闲章院挪地方,挺好的。”郑衡这样答道。
身外之物而已,哀家从来就没有在意过,还能怎么看?
章氏先是一愣,随即“哈哈”笑道:“还是我们衡姐儿说得对,换个地方收着而已,你们别想太多了。”
章妈妈只是浅笑,佩彤和盈真两人迷惑不解,仍是点了点头。
佩彤是章氏身边的丫鬟,郑衡不能管教,於是她便看了盈真一眼。
然后便发现这丫鬟瑟缩了一下。――怕的。
这么看着,郑衡眼中反而有些笑意。
她在宫中遇到的宫女姑姑,哪个不是剔透灵活?尤其是身边的云端,更是人精中的人精。说起来,像盈真这样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她在宫中真是见得少。
这样的人,在来到哀家面前就早已成了御花园的花肥了。
如此,倒颇为有趣。这个盈真,若是进了宫,能活几日?
盈真觉得喉咙有点干涩,她真是太怕姑娘了,硬是压着不吐出一句话。
“可是,府中库房是二夫人在管着……”佩彤担心地说着,意思已经很明显。
她原本是厨房的烧火丫鬟,三年前去佛堂伺候,才成为章氏的丫鬟。
章氏只是笑,道:“没什么事,钱财乃是身外物,这些都是不重要的。”
虽则这么笑说着,章氏的声音中还有一丝丝落寞。
那些黄花梨家什,原是她父母兄长精心为她打造的,她早年极为珍爱,就连搬去荣寿院,也不舍得将它们带去。
荣寿院是她厌恶的,而承载着父母兄长关意的物件,怎么能进她厌恶的地方?
时隔多年,她对这些身外物早已不在乎了。只是经由这些,她总会想起父亲临死之前那种愧疚的眼神。父亲在愧疚,为她选错了人。
但当时,谁能料到以后的事情?能得到一个良人好家,本来就是一件讲运数的事情。选择,没有错或者对,章氏对这些早已不介怀。
她所牵挂的,是郑衡郑适这些后辈们。
如此想着,章氏朝章妈妈等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去。当此时,她有些话语想对郑衡说。
“衡姐儿,你现在既已出孝,又入了禹东学宫。以后少不得要在府内府外走动。有些事情,祖母便不得不告诉你了。”章氏这样说道,肃正了脸色。
“祖母请说。”郑衡这样说道,也端正了脸色。
章氏如此严肃谨慎,想对她说什么?
“你母亲……当年死得跷蹊。我担心,害你母亲的那些人,会不放过你们姐弟。我只怕有人翻出宁家之事,会殃及你们……”章氏这样说道。
离开佛堂之后,将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情,章氏自问有信心应对。但涉及宁家之事,她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然三年前也不会避难了。
这是她心头最担心的事,而郑衡过去太小并不能理解这些变故,是以她不得不谨慎提醒。
郑衡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章氏会对她说永宁侯府的秘辛,她还想着姑且听之姑且过耳的。
没想到,是与宁家有关的事情。那么便不一样了……
这几天她稍微想一想,便知道当年宁氏死得太巧了。这么巧的事,不会天定,只能是人为。
宁氏之死,说到底是北州宁家失势有关。当年宁家极力阻止皇上对北宁出兵,在皇上看来,就是站在厉平太后那一边的。
“哀家没想到皇上会这样狠,看来,皇上真是恨极了哀家啊。”郑衡内心这样想道。
她宾天之后,皇上就已对宁家下手了。不满宁家是其次,主要是因为宁家乃军中之人,皇上急需杀宁家来立威,以震慑其他人。
永宁侯府的宁氏,只是受了这牵连,是最不重要又最无辜的人……
只是,这会儿没有什么好说的。让死者安息的唯一办法,就是还他们公道,让真相昭昭。
这些,急不来。
但是,她倒讶异章氏这个提点。章氏特地对她说这些话,必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是什么?
她想了想,便直接问道:“祖母,您特地提醒,是不是探听到些什么了?”
“……”章氏哑口,随即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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