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何等的失望。 她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猝不及防地看到了她宾天之后的世界,一个或许崩坏四落的世界,还是她曾以为一切安好的世界。
她还活着,并没有死去,然而发觉自己踩在万丈血海之上、边上还有无尽枯骨,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悲伤的?
重活一世,并非天道的馈赠和善意,而是另外一种赎罪和补偿。
以我年轻尚未老去之身,见这崩坏业已四落之国,偿我踌躇始终未竞之志……
周典看着这个以手覆眼的姑娘,感受到了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悲意,就像先前那种怒火一样,令他无法忽视。
怒如阎王,哀如悲兽,这个姑娘为何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好像魇着了一样。
周典想了想,猛地一跺脚,大喝道:“呔!何方妖孽!竟敢在明伦堂中作祟?!”
“……”郑衡终於将手放了下来,无语地看着周典。
祭酒大人努力挺着又胖又矮的身体,双手还做着奇怪的气势,他这样才像妖孽好吗?
随即,郑衡笑眯眯地问道:“大人,你在说什么?什么妖孽?”
不管怎么说,周典这一声大喝,令她彻底回过神来了。先前她散发的怒火和悲意,也伴随着这声大喝而消失了。
在周典看来, 郑衡还是郑衡,那个平静到有些冷淡的姑娘。
周典叹了一口气,随即问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我看你不像有悟,反而像是入怔了,这不是什么好事。”
他身为学宫祭酒,见过了学子冥思苦想的状态,刚才郑衡的情况就令他担心。那一声暴喝,并不是为了搞笑,而是为了将郑衡唤过神来。
佛家讲究顿悟,所有金刚棒喝,但禹东学宫是文地,遵儒重文,周典所秉承的是渐悟,需由时间和经历慢慢形成,刚才郑衡乍怒乍悲,显然是心绪受了冲击,这并非好事。
不管周典为了怎样的试探将郑衡留在禹东学宫,但郑衡入了学宫就是他的学生,此刻他的关心紧张并不是假的。
这世上有些人,虽然偶有隐秘,但始终让人感受到光明磊落,周典便如是。
郑衡对周典这样的人,有一种天然的尊敬。此刻听了周典的问话,她点点头,笑容发自肺腑,说道:“多谢大人了。刚才听大人说起钱皇后进了冷宫,我曾听说钱皇后贤惠,一时便想岔了。”
周典摆摆手,语焉不详地道:“贵人们的事情,怎么是贤惠两个字能说得清楚的?这些事情不用多想了,且静静心,游学的老师冲些再有,近段时间你且在书库中吧。”
郑衡也知道不宜再问下去了,有关钱皇后的情况,周典不可能多说什么。然而,因为得知钱皇后进了冷宫,她的心绪依旧起伏不定。
直至在明伦堂外见到郑适,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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