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情态,让人见之心怜。
郑衡眼中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静默看着郑迢。
郑迢的脸涨得更红了,懦懦道:“大姐姐,我不知道……我没有想到祖父会责罚章妈妈,我……”
他渐渐消了声音,最终什么都说不出来。——在郑衡的目光下,他感到无所遁形。
郑衡忽而笑了,看着他腰间挂着的笛子,淡淡道:“你现在吹一曲,我听听。”
郑迢惊愕,右手下意识抚上了笛子。现在吹一曲?现在这样的情况,吹笛子做什么?
郑衡继续笑道:“不想吹?你特地带着笛子,不就是想让我见到吗?”
他带着笛子,只是想提醒大姐姐记得他们姐弟情谊啊,大姐姐为何说这样的话?
听起来十分刺耳!
他眼神露出了一丝委屈,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吹笛子。
郑衡眼神不变,声音依旧淡然:“你现在吹不出来吧?我说过,笛声便是人心,你现在心中有愧,怎敢吹出来?”
说罢,她冷冷看着郑迢,语气森森:“你其实什么都知道……你知道祖父不怀好意,你知道章妈妈会受罚。你只是想,章妈妈是个奴婢罢了,受罚没有关系,所以你还是将东西放在章妈妈那里了。我可有说错?”
郑迢瞪大了眼睛,眼神惶恐,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大姐姐……没有说错!
以往,郑衡虽然神色冷淡,但对他总是很好,现在却满是怒意森寒。这样的郑衡,是郑迢没有见过的。
他心底升起了一股无法压抑的慌乱。他突然觉得自己或许真是做错了,不然大姐姐不会如此生气!
他很怕,心中怕极了,怕大姐姐以后都不会理他了!
他心中想补救,急急说道:“大姐姐,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印鉴!我还以为那是普通银两。祖父说我这么做了,就会劝说母亲让我继续吹笛子……大姐姐,我想去观雅院吹笛子给你听!”
郑衡顿了顿,看向郑迢的眼神依旧陌生疏离。她冷心冷情,因郑迢纯粹透明,才对其另眼相看。
如今,郑迢却做了这些事,不能原谅,无可原谅。
半响,她摇摇头,几乎叹息般道:“原以为你是个狠的,不想你是个蠢的啊……”
郑迢蠢,却绝对不算无辜!唯郑迢这样的性子,才成了郑仁手中的刀。
不管他是狠的还是蠢的,章妈妈既死了,她和郑迢永做不成普通姐弟了。
郑衡忽而想通了郑仁的用意,他特意将郑迢牵进来,既报复了章氏,又断了她“教唆”郑迢的可能!
一箭双雕,再好不过了!郑仁真正狠心,连自己疼爱的孙子都能舍出去!
郑迢见郑衡不回话,心中更怕了,忍不住上前扯住了郑衡的袖子;几乎哭了:“大姐姐,我真没想到会害了章妈妈!”
郑衡冷着脸, 用力将手往后一甩,挣脱了郑迢,再也不再看郑迢一眼,拂袖而去。
身后隐隐传来郑迢的呜咽声,郑衡只当没有听到。
郑迢说错了,他不是害了章妈妈,而是害了他自己!
害了他的,正是他的父母郑晁谢氏,及他的祖父——永宁侯府的掌权人郑仁。
这些人,郑衡一个都不会放过!
最狠心的郑仁,他用了永宁侯府的慎行堂来杀人,若郑仁没了永宁侯府,还能这般轻易杀人吗?
郑衡返回闲章院,将刚才被郑迢到来而中断的话说了出来。
听了她的话语,章氏竟淡淡笑了笑:“对付郑仁,哪里需要这么费周折,特意去找和苏氏一样的人?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