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郑衡不知道,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地方,同样有人心里蓦地一沉。
这是个俊美的年轻人,身上没有什么配饰,只戴了一个简单的金冠,看着似某个大族子弟。
这个年轻人站在明伦堂最外侧,身边站着不少人,却都隔着一两步远。
若是细心察看,便会发现这些人看似松散,实则动作都充满戒备,将年轻人护卫得密密实实。
这年轻人,便是当今皇上至佑帝了——这会儿,明伦堂中的年轻士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认出来!
朝中大臣们压根就没有想到皇上会出宫,注意力都没有在明伦堂的围观者当中;
而这些年轻的士子们,他们哪里有机会见过皇上?
是以,喧闹的明伦堂,竟然没有人知道,一国之君,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就站在他们的身边。
这种情况,正是至佑帝需要的,也是他微服出宫的原因。
但此刻,至佑帝感到心中一沉,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出现在心底。
就好像,他走着走着就遇到了什么大山阻挡,几乎不可越过。
这种压迫感,似乎有些熟悉……
很快,至佑帝就想起了这种熟悉的感觉:这好像是他每次去慈宁宫时,都会有的感觉。
可是,慈宁宫早就封宫了,郑太后早就不在了!
时隔四五年,他无端地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压迫,这是怎么回事?
至佑帝看着明伦堂这三个字,眸光变得幽深难明。明伦堂,朕年幼之时,她……她带朕来过。
还有,明伦堂中矮胖的周典,她曾为朕详细说过,说这个人乃国朝可用……
是因为明伦堂,是因为周典,朕才会感到压迫吧?
一定是这样!
至佑帝这样想着,目光落在了堂中的齐濮和周典身上,而后用心感受着明伦堂中的气氛,试图让自己像个普通士子一样,专心观看这一场比试。
这场比试,是经过他反覆思虑之后,首肯的。
他身为帝王,自然清楚国子监和禹东学宫争的的什么,就算他不清楚,也有中枢大臣为他讲清楚。
无非,是为了儒林的影响力,是为了文道的话语权。
谁能影响更多的读书人,谁的话语就更有说服力,那么……谁就更有势力。
不管是国子监还是禹东学宫的人,所心心念念的不就是为了这一点?
说到底,是“权势”二字。
在至佑帝看来,国子监和禹东学宫之争,其实和官场上的争斗没有什么两样。
不管是国子监掌握权势也好,还是禹东学宫掌握权势也好,总归都是大宣的,而他,是大宣之主!
齐濮原是他选定的最好文道代表,但现在齐濮出了宜乡的事情,尽管他没有将齐家问罪,但是齐濮这个代表,已经废了,断不能再用了!
既然齐濮不能用了,当然就用别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