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越是危急,便越能看清一个人或一个家的行事。
哀家选择裴家这个盟友,果然没错!
她心中正为裴家默默赞许时,却不知裴定心潮正在剧烈翻起伏。
他极力压抑住自己,才堪堪看起来步伐镇定从容。
他知道郑姑娘安然无恙,正稳稳地跟在他身后,但他心中却涌起一阵阵后怕。
他压抑不住地想:若是他没有及时赶到,郑姑娘会怎样呢?若是郑姑娘遭遇了什么不测,那该怎办呢?若是那些南景细作没有及时捉住,
那会怎样?该死的朝香暮籽!他应该在得知郑姑娘的计划时就反对,这样郑姑娘就会更安全……
至於对付背后的势力,办法多的是,何用要用己身去冒险呢?
一想到这些,裴定的眉头便意突突跳动。先前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又再出现了。
他苍白的脸容出现了几缕烦躁,想要驱赶心中的后怕,却始终不得法。
在踏出鸿胪寺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笑着对吴皆云说道:“吴大人,我有些话对郑姑娘说,麻烦你稍等等。”
吴皆云细长的眉眼闪着裴定看不懂的光芒,然后笑眯眯点头:“……请便。”
吴皆云本来就是裴家请来救急的,又惯会做人,这会像个老大哥似的摆了摆手,示意裴定忙去。
郑衡想着裴定必是与她细说在御史台的安排,倒不作她想。
只是她看到裴定苍白的面容沉下来时候,不禁问道:“学兄,可是事不畅顺?”
她想了想,觉得自己在鸿胪寺耽搁的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让萃华阁作出反应了,那些细作的事情应该扬出去了。
裴定为何是这副表情呢?
听了她的话,裴定眸光闪了闪,不答反问道:“郑姑娘,倘若我没及时赶到呢?你会怎么办?”
郑衡愣了愣,并没有立刻回答。
若是他没有赶到,最坏的结果也只是在鸿胪寺呆着,这并没有什么。
裴定目光锐利,似乎能看清她心里所想。
他眼神深邃,却淡淡说道:“从这事看来,郑姑娘实在将自己看得太轻了。”
“……”郑衡还是没有说话。
她明白裴定的意思,本想轻松带过,但看到裴定认真的眼神,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哪些是虚假,哪些是实诚,她还分辨得出来。
她自己不当一回事,但裴定这样真心实意地担心她,她不能轻慢待之。
——却不知怎么回答。
她能说,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前世经历得太多了?还是能说,她笃定自己会平安无事?
事实上,在世人看来,她在被带进鸿胪寺那一刻起,就已经出事了。
说到底,在郑衡内心里,并没有多少危险的念头。
不知危险,便不够珍惜。
见她默然,裴定继续说道:“我说这么多,目的在於——郑姑娘乃美玉,何必与瓦罐硬碰硬?”
不待她回答,他忽而笑了笑,无比认真地说道:“郑姑娘,会有很多人担心你。我……我便是其中之一。”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