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叫鲁伟,三十多岁时就死了,死了有十来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阴差来接自己,成鬼后有记忆起,他就寄居在一个陶俑里,后来辗转反侧莫名就到了梁宗宗手上。
梁宗宗因为喜欢灵异探险,也会收集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恶鬼藏身的陶瓷要是长得古怪特别些,被梁宗宗买下的可能性真不小
要是梁宗宗现在在这里,梁家人都想把他手剁了,收集啥不好,收集这种东西,看看,惹祸上身了吧
鲁伟被梁宗宗带回家,初时也没想过上梁宗宗的身。
日子一天天地过,鬼生始终没有人生来得快乐,而梁宗宗的生活更是让人羡慕,父母疼爱,家境优越,一个月的零花钱能顶别人几个月的工资。
慢慢地,鲁伟心中初始的羡慕逐渐扭曲成了见不得人的嫉妒。
而让鲁伟做出上人身这个决定,还得归咎于梁宗宗。
梁宗宗把陶俑带回家后,当做宝贝看了两天,就随手搁在了桌边,又
了些天,他有了新欢。有新欢就算了,不是最令鲁伟生气的,最令人气愤的是梁宗宗竟然嫌弃陶俑丑,把陶俑扔在了垃圾桶
鲁伟在陶俑身上,陶俑就相当于他的身体,他哪受得了这委屈加上梁宗宗一副小少爷不知人间疾苦的样子,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之前的嫉妒不满立时涌上了心头,他开始产生了怨恨。
他曾经也是人,他生前活得那般苦,累死累活还吃不饱饭。而梁宗宗呢,就因为生在一个优越的家庭里,不愁吃不愁穿,以后工作都不用投简历,直接就能进自家公司当太子爷。
凭什么呢
原本鲁伟是出不了陶俑的,但不知道是不是那晚恨意太浓,他发现自己能脱离陶俑出来了他出来时,梁宗宗恰巧在睡觉,鲁伟看着他人事不知的天真模样,一气之下就扑了过去,意外占了梁宗宗的身体。
至于梁宗宗的魂魄则被挤了出来。
鲁伟没想到还能上身,原本只想教训教训他,这上身只当天意,高兴了许久。至于梁宗宗,为了不让对方把身体抢回去,他一念之差,就把对方塞进了陶俑里。后来陶俑被他不小心摔破,梁宗宗的魂魄就被他转移到了西洋娃娃上。
说起西洋娃娃,还是那天佣人收拾屋子,把东西翻出来,问他怎么处理,他才顺手拿过来用的。
占了梁宗宗的身体,恶鬼开始还有些忌惮,怕被人发现,但上了身后他靠着梁家少爷的身份在外面呼风唤雨,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的生活实在太令人欲罢不能,最后就产生了鸠占鹊巢的想法,想取而代之自己做梁宗宗。
他呢也是心大,以为自己在陶俑里看了梁宗宗几天的生活就了解了对方的脾性,能假装对方。起先他也的确是成功了,不过那更多是因为他初时的谨言慎行才能瞒天过海。但是后头他一个高兴,人设没崩住,还有对梁宗宗的不够了解,都让他漏出了马脚,很快被所有人识破。
鲁伟哭得稀里哗啦,“我太久没当人了,就有点开心过头。原本开心完我就想把身体还回去,可是谁叫他们梁家还请了道士和尚,我怕自己被收,就赶紧跑了。这真不怪我,换你们当了鬼,吃不了东西还没个说话的人,
你们也会闷出事来,肯定也会和我一样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想过害人,爽完我肯定就离开的,我发誓。”
命行役听完只在心里呵呵了两声,骗谁呢
吴念之前看到鲁伟拿针扎被塞进西洋娃娃里的梁宗宗难道是假的兜里鼓鼓囊囊的钱也是别人硬塞的跑路不说还卷人家梁家钱,这是打算占了人身体就逍遥法外吧要是没有道士和尚过来,他真的会把身体还回去尝过了甜头他舍得三岁小孩都不信这一套。
自己过得辛苦为什么别人也得跟你一样,说的冠冕堂皇还不是仇富,人家爹妈给的出身,羡慕可以,嫉妒就没必要。自己不努力,嫉妒别人的生活有什么用
反正不管鲁伟有什么心里路程,擅自把活人身体占为已有就够令人厌恶。
吴家人和梁家人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好听但实则用心险恶的话没听过鲁伟的话,他们也是半点不信,对方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鲁伟见他们的表情,心有点着急,“你们看,我要是想害梁宗宗,怎么还把梁宗宗放在一个洋娃娃里,你们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命行役冷笑,“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如果我猜得没错,你不是不想杀了梁宗宗,而是你杀不了。”
“用人的办法杀只有魂魄的梁宗宗你不会,也怕找玄学中人会被梁家知道,同时也怕自己的身份被看出。用鬼的方法就得从梁宗宗的身体上出来,你舍不得,也怕出现意外回不到梁宗宗的身体内。况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要更好地伪装梁宗宗,你就得让正主告诉自己,他的生活习性,人际关系,旧时经历等等,不然迟早有一天你都会暴露。”
命行役一脚踩在恶鬼的肚子上,恶鬼痛得哇哇直叫,“梁宗宗这具身体模样不错,还是梁家的小少爷,有钱又有势,你很难找到第二个代替,你当然得留着梁宗宗。只是你太贪,太急,自己都没想到暴露那么快,这一手准备都没来得及用上。”
之前他拿针扎住在西洋娃娃里的梁宗宗,很可能就是对方意识到自己被梁家人被吴念怀疑了,正在逼迫梁宗宗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好让他装得更好。
恶鬼这大佬
到底何方神圣
恶鬼没想到命行役把自己的心思摸得那么透彻,有种自己说什么都会被看穿的感觉,此时看着命行役他更加害怕了,完全忘了之前在门口还信誓旦旦想暴揍天师的豪言壮语。
“你这只恶鬼竟然还想杀我们宗宗”梁母气得不行,仪态都不要了,脱了高跟鞋就上去捶打恶鬼。
梁父看着嗷嗷大叫的恶鬼,愤怒不已,“大师,这种恶鬼决不能放过,以后也不知道还会害什么人”
命行役龇牙一笑,“当然,想害人就要做好被惩罚的后果。”
恶鬼见到他的笑,瞬间后背一阵发凉。
“妈,爸。”
这时候,回去拿西洋娃娃的梁大哥终于回来了。他气喘吁吁地把手中的娃娃递给命行役,“大师,我把弟弟拿来了。”
“宗宗”
梁母梁父赶忙迎了过来,梁母想碰梁宗宗又怕伤害了他,小心翼翼得让人想哭。
这么一声宗宗,西洋娃娃脸上瞬间就露出了委屈巴巴,可怜得不行的小表情。要是梁宗宗能说话,这会儿肯定跟着就喊了声爸和妈,接着大哭起来。
实在太委屈了,太害怕了,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梁宗宗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你们有什么话不如等我把梁宗宗的魂魄归回原位再说吧。”命行役看着梁父梁母,无奈地打断了他们欢聚的时光。
梁母抹掉眼泪,“对,对,大师,麻烦你了。”
“不是什么大事。”说着,命行役用着在院子时把恶鬼从梁宗宗身上抓出来的同样手法,在西洋娃娃面前虚空一抓,就一点点地扒拉出了梁宗宗半透明的魂体,然后在梁宗宗还迷迷糊糊的刹那,又一把把对方给塞回了旁边的人身内。
众人在旁边看得连眼睛都忘了眨,等看见命行役似乎好了后,梁母才着急问道,“大师,我家宗宗怎么样了”
命行役“没事了,等几分钟他就能醒过来。”
梁家人一听,立马安心了。
而就在众人都关注着梁宗宗的情况时,一直安静趴在地上装死的鲁伟悄咪咪地往他们的方向瞥了两眼,见没人注意自己,他眼睛一转,立刻爬起了身就要往门口冲去。
在鲁伟的双脚就要跨出门槛时,一道
金光从面前亮起,等他再次睁眼,他已经被弹回了屋内。
鲁伟懵了,抬头往门口看去,才发现命行役这个奸诈的天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往门上贴了一张符那道金光就是门上符纸射出来的
“还跑吗”命行役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鲁伟回头,就撞上了命行役一脸“我早就看透你”的嘴脸。
他恨啊
吴蔚默默给命行役竖起了大拇指,命行役看见了,笑吟吟地收下了他的表扬。
小五一脚踹在鲁伟身上,把他又给整趴在了地上,“让你跑,让你跑,做了坏事还想跑谁给你的勇气”
鲁伟欲哭无泪,明明是鬼,但却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揍吐出来了。
命行役看也不看他,回头问梁家人,“你们打算怎么处置他”
梁父和梁母互相看了眼,最终梁父开口道,“大师,你来安排吧,我们也拿不定主意。”
“成。”
命行役欣然应允,转身回去把趴在地上的鲁伟揪了起来,然后像是揉面团一样,把对方给揉成了团。接着随手从花盆里抽出一块石头,就把他给塞了进去,塞完还用手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写完后,那几个字忽而一闪,连带着水渍都消失不见了。
做完一切,只听鲁伟惊慌无比的声音响起。
“卧槽狗天师,你做了什么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太吵了。”命行役略显嫌弃地又用水在石头上面画了两笔,这下鲁伟的声音完全听不见了。
梁吴二家人看着他的操作,满脸疑惑。
命行役把石头递给了梁大哥,梁大哥懵逼地接过。
命行役道,“你们应该还不解恨吧现在鲁伟被我封印在了石头上,你们可以找个大佛寺,丢他在那里,让他听个七七四十九天的佛经,他会像孙悟空听唐僧念经一样的难受。等他听完,再让寺里的主持把他超度就行。”
众人听完,心里只有两个字。
妙啊
鲁伟虽然不能说话,但还能听,听到命行役的安排,想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要不要这么狠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在阳间受完苦,还得去地府还清罪孽,未来的日子啊,不是一般惨。
这会,梁宗宗也悠悠转醒了。
这
段时间的经历对梁宗宗来说简直就是噩梦,经过这事,都不用吴念提醒了,他直接戒掉了收集古怪手办和灵异探险的爱好,学着吴念安安分分了起来。
不过安分了没两天,梁宗宗在吴念的家里,又神秘兮兮地说起了他最近发现的怪事。
“你说我们班主任程娟不对劲”吴念抱着薯片都忘了吃了。
梁宗宗抱着抱枕扬声说,“你难道不觉得她这两天很古怪吗”
命行役还没回江城,此时正和吴蔚坐在一边下棋。他听了梁宗宗的话,顺口问了句,“你们老师哪里古怪了”
梁宗宗丢掉抱枕,往前倾身,压着嗓子说道,“她最近的脸特别白,有天我特意拿了作业去问她,仔细瞧过了,也没有涂粉底。然后就是吴念没发现她脾气暴躁了很多吗以前虽然也挺严肃的,但也不像现在一样为了丁点东西就喷我们。她才三十多岁,也没到更年期吧我怀疑,她跟我一样,换人了”
吴念噗嗤笑出了声,“我觉得程娟老师还是我们认识那个,宗宗你想太多了。”
“我不相信。”梁宗宗哀嚎地往后躺倒在了沙发上,“她肯定有问题”
吴念无语“你之前被鬼上身可能不知道,程老师前段时间刚生了场大病,我还去医院探望过她,大概是病了脸色才会那么苍白。至于脾气,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人就比较容易生气吧。”
梁宗宗翻身坐了回来,“真的是这样吗”
吴念往他怀里塞了一包薯片,“你就是想太多了,我没觉得程老师哪里变了,性格还是老样子。”
“行吧,可能是我多心了。”梁宗宗摊手,无奈地接受了事实。
命行役还以为能听到些什么东西,没想到只是些“童言童语”,摇了摇头,专心和吴蔚继续下棋了。
而好巧不巧,在梁宗宗说完程娟的事,在命行役回了江城没几天,程娟被发现死在了学校里。
程娟死的那天,她在学校批改作业批到了很晚,等她离开时,学校已经没有了人。她大概是劳累过度,在下楼梯时一个不慎摔了下去砸伤了脑袋,因长时间没被人发现,最后失血过多而亡,警方判定为意外死亡。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
们班主任必不可能是意外死掉的,肯定是有人要害她”
今天,梁宗宗又来了吴家,和吴念缩在房间里讨论最近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关于自己班主任死亡一事。
吴念做完一道题,才抬头看他,“警察不都说了吗没有他杀的可能。程老师就是把自己弄得太累了,才会出事的。”
吴念对程娟这位班主任的死唏嘘不已,从未想过对方会死得那么突然。
梁宗宗唉声叹气,“吴念念啊,你怎么就是不信我的第六感呢,我真觉得程娟死的不简单。”说完,还拼命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让吴念能看到里面的真诚。
“”
吴念被吵得也没法做作业,只好把作业推到一边,看他,“那你想怎么样”
梁宗宗气势昂昂站起身,“当然是去把真相找出来”
他的发小是不是忘了前几天受过的罪这么兴奋闹哪样
吴念不想去,但是梁宗宗一再哀求,软硬皆施,最终吴蔚还是被迫上了他所谓调查真相的车。
挑了个晚上,两人躲开保安,花费了些功夫终于摸到了程娟的办公室。吴念放风,梁宗宗翻找程娟的办公桌,只是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吴念看着窗外扫过来的灯光,小声催道,“我们赶紧走吧,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再找找。”
梁宗宗不放弃,只是时间慢慢过去,一无所获就是一无所获。
梁宗宗无奈地把桌上的东西放回原位,转身和早就着急不耐的吴念出了办公室。只是踏出办公室那刻,梁宗宗疑惑地回过了头去。
吴念不知道梁宗宗在看什么,当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赶紧拉着人就往另一方向的楼梯跑了去。在他们离开后,一位拿着手电筒的保安出现在了走廊内。
出了学校,吴念才找到机会问梁宗宗,“你刚才回头傻看什么我们差点被发现了。”
梁宗宗皱眉,“我出办公室时,有一瞬觉得身体怪冷的。”
吴念“冷”
梁宗宗组织语言,“那种冷怎么说呢,阴深深,阴冷冷的,就像对,就像我之前对着鲁伟时,会有的那种奇怪的冷。”
吴念也跟着蹙起了眉头,“我怎么没感觉到”
“我哪知道,我
越发觉得这事不对劲了。”梁宗宗抱臂左转右转,突然一拍掌,“决定了,我们明天去找我爸。”
吴念“啊”
第二天,梁宗宗通过梁父的关系,曲折地拿到了程娟的检查报告和以往的病例史。程娟的身体没有问题,反而是精神出了问题。
梁宗宗“我们班主任有臆想症”
吴念看了眼时间,“是这一个月才检查出来的。”
“吴念,你看这里。”梁宗宗翻到一页,脸色郑重,“主治医生的批语,病人患有疑病性神经症,最近出现有人跟踪她,有人要害她的错觉。建议报过警,但是警方没有任何发现,精神过于焦虑,暴躁,伴有自我怀疑,确认病情较为严重。”
吴念眉头都挤到了一块,“所以这才是她最近脾气很不好的原因吗”
“吴念,这不是重点。”梁宗宗把资料合起来,眼眸中闪烁着光,“跟踪啊,老师觉得有人跟踪她”
吴念狐疑道,“你不会以为真有人跟踪老师吧医生不是说了吗,这只是老师的臆想症,假的。”
梁宗宗坚定说,“我的第六感告诉自己,班主任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