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侧,抽烟是既不被鼓励却也难以禁止的癖好。小时候谷辰曾从某恶友那里得到包香烟,但还没来得及抽就被父母发现。香烟随即被丢进灶台祭了灶神,而谷辰也被拎起来结结实实地挨了顿狠抽。
那次谷辰是少有被抽得哇哇大哭的体验,也许正是当时印象太过强烈,几乎到留下心灵创伤的程度,一下就切断了谷辰跟香烟的缘分。结果直到成年后踏进职场,谷辰对香烟都是敬谢不敏的态度。
无聊时去看书消遣,疲劳时去小睡片刻,在谷辰的朴素生活里并无多少不良癖好存在的空间,因而对烟味也格外敏感。尤其当周围有人吞云吐雾时,那味道总会让谷辰不自觉地皱眉,要是禁烟区的话甚至还会忍不住呵斥起来。
当然,连烟草业都不存在的乘黄侧,自然不会“禁烟区”的概念,再说谷辰也没法去呵斥顶头上司的女杰。只是下意识流露出不快神情,然后被邬言所察觉。
“怎么?不喜欢这味道?”
“没错。”谷辰点点头,瞥向邬言手里的烟枪。事到如今也没必隐瞒自己的好恶,再说他也相信眼前女掌府不是那种器量狭小的人物。
“这玩意在我故乡也曾经相当流行,但结果造成不少社会问题,后来就被彻底禁止出现在公共场合。就我个人来说,也是一点不感兴趣。”
谷辰这番率直回应,倘若放到家臣身上已足足堪称无礼了。面对统治黎阳并威震诸邦的掌府女杰,居然还敢当面顶撞,这份胆魄也实在是相当了得。不光邬言露出讶然神情,同室待机的中年文士也像重新认识般的打量着谷辰。
“原来如此,卿的故乡还有此等风俗。”邬言露出深感兴趣的神情,随即微微扬起手中烟枪。“不过此物确实有消困解乏的作用,尤其精神疲倦时,抽上两口很容易就能提起神来。”
语气姑且不论,邬言的话语在实质上已近乎辩解了。
当然少监司的谷辰并非邬氏家臣,坊师身份也赋予其堪承受礼遇的立场,然而就算如此,女掌府这般的慎重应对可以说连亲近家臣都甚少见到。
只可惜,某人对掌府的慎重态度却并无察觉,耸耸肩膀把吐嘈继续下去。
“我不否认这玩意儿能提神,但代价很大哦?除了暗伤肺腑外,还会污浊血液,抽久了人反而更会散失精气神。要恢复精神的话,应该有比抽烟更健康的方式吧?”
“竖子无礼!”
这番话可以已迈过无礼的界线,堪称放肆了。不光文士李儒急怒喝斥着,就连始终沉默着的灰发侍女都抬眼望过来。但邬言却抬起手,示意两人冷静下来。
“……你这番话和晁翁说的好像,都是坊师的缘故吗?”
邬言若有所思地看着少监司。
监司晁翁是黎阳领唯一的良造,也是坊造司的名誉首长。当初邬言在常夏宫召待晁参时,对方也对呛人烟气表现出露骨的嫌弃。只是晁参的嫌弃更多是发自炼药师的洁癖,至於像谷辰这般把抽烟害处说得如此清楚的还是头一遭。
不过就算理解谷辰的意思,邬言以诸侯长女兼黎阳掌府的身份,在个人癖好上当然有判断是否采纳的自由。掌府女杰决定搁置少监司的谏言,随即把烟枪递给侍女,从藤榻处坐起身来。
“卿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这是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召卿过来是有更重要的事。”这样说着的邬言,示意谷辰在旁边藤榻处坐下。
“更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