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要这么简单粗暴?
毕方抬头看着太阳,眯了眯眼,他能接受,却不意味着甘心。
“非要说原因的话,或许还是人与自然的冲突吧?”
人与自然的冲突?
一旁竖起耳朵的泰伊斯一愣,不知道为什么毕方要这么说,这不是一场很普通的悼念吗?和人与自然有什么关系?
连泰伊斯都不太理解,屏幕前的观众更不清楚了。
毕方抿了抿嘴,当着泰伊斯的面,他也不知道要不要说,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夏尔巴人世代以耕种和放牧为生,生活平静而安宁。而从世界各地飞来尼泊尔的登山客带着对珠峰的征服欲打破了这样的平静。
外来人的到来带来的是更美好的生活,人人都有追求美好生活的权力,他们想要更好的生活,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不必一辈子困在大山,也能让父母妻儿温饱美满,但这一切的前提需要钱,因此最初的夏尔巴人很高兴。
生活在高山深处的夏尔巴人没有其他的谋生手段,登山是他们最赚钱的活动。
但那些单纯将征服珠峰的富豪们,只将登顶看做是一场名利的收获,各色各样的垃圾和屍体被留在了山上却依旧前赴后继,至於夏尔巴人如何,与他们何干?
在登山者的宏图里,夏尔巴人所扮演的角色多是唯命是从的“仆人”,做一切关於登顶珠峰的辅助工作,协助这些花了高价钱的登山客完成登顶的美梦。
登山客从尼泊尔加德满都飞行到卢克拉机场,步行十天前往基地营。他们要求很多,背负很少。人力几乎全部依赖夏尔巴人。
以前队里一个人登顶就算成功,但如今人人交了钱,公司设法要让人人登顶,这又意味着需要更多的物资补给。
夏尔巴人从下到上搭建营地,搬运和存放数周所需的补给,让客人有最大机会登顶。这是一个需要人力的产业,越来越多的夏尔巴人选择上山工作。
“我们路上经过了昆布冰川,你们知道那有多危险,昆布冰瀑是冰川流出西谷形成的瀑布,对阳光敏感,巨大的冰块总是毫无征兆掉下来。
登山客只需经过昆布冰瀑2~3趟,可在搬运和铺路的过程中,夏尔巴人每个季度需要经过昆布冰瀑30~40趟。夏尔巴人牺牲的概率远远大於登山客们。”
观众们想了想那个场面,每个季度三十到四十次?
即便死亡率是百分之一,如果多的次数叠加,概率也会变得无限高。
“死亡率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大的原因还是压榨。”毕方聊聊裤腿,好让自己坐得更舒服,继续讲到。
如今人们攀登珠峰的事务,变成了一切由登山公司打点。夏尔巴人则为登山公司服务,登顶的一切物资全部依靠着夏尔巴人人力搬运上山。
皱纹爬满了脸的男人,只用一个木棍作为登山杖,身后背着的竹筐里堆满了3个不同颜色的大型登山袋。
妇女们加入搬运队伍,白色袋子绑住身后的行李,再系在头顶上,两手紧紧按住。
他们背负着比自己身型更庞大和沉重的物资,一步步爬上高山,只有孩子可以肆意奔跑。
登山客们则拿着登山杖,走在最前面。
可就是这样,他们的收获少得可怜。
就连尼泊尔政府也对他们进行压榨,甚至禁止飞机搬运物资上山。
登山者所缴纳的10万丑金登山费用,一大部分进入了政府的口袋,另一部分则落入登山公司。工作了一个登山季后,2014年,每个夏尔巴人只分到一小杯羹——大概4000丑刀。
“这些都是原因,也是导火索,直至14年的雪崩发生后,这个火药桶被彻底点燃,话说,你也是协会的,后来的事应该清楚吧?”
毕方看向泰伊斯。
而此时的泰伊斯已经是满脸羞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