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小徒儿不肯,重羽也没有做什么,在软榻上侧躺着,渐渐便阖眼睡着了。
唐枣这才感到疑惑,这一大早,师父才刚醒来,怎么又睡着了?这几日她隐隐有些不安,便不放心,过去仔细瞧了瞧,见师父安静闭眼,沿着眉头一直往下,目光落在他的唇上。
唐枣的眼神一怔,唇瓣翕了翕。
——师父的唇略微苍白,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她在师父身边待了三年,师父还从未有过这般差的气色。唐枣伸手覆上,掌心一阵冰冷,连带着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凉?
「师父……」唐枣翕了翕唇,轻轻唤了一声。
「乖,为师睡会儿。」重羽未睁眼,只是捉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凑在唇边亲了亲。
往日唐枣自然不会打扰师父睡觉,可眼下她也顾不得这些,用力的推了推他,「师父,你先别睡。」
重羽眸色幽幽的醒来,眼睫微动,唇畔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不睡的话,那咱们做什么?」
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唐枣有些生气,可最多的还是担忧,声音急切道:「师父,你告诉徒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徒儿?」
重羽微微诧异,脸上的笑意却是未散去,起身坐着,看着眼前站着的小徒儿,道:「怎么这么问?」好端端的,为何说这些?
唐枣着急,紧紧攥着师父的衣袖,眸子直直的看着他,道:「徒儿看师父的脸色不大好,师父你……是不是病了?」她知道师父厉害,不会生病,可如今她也想不出别的。
原来是担心自己?重羽笑了,伸出手揽着她的身子,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这般仔细瞧着,小徒儿双眸盈盈,倒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竟是这般担心他?
「为师是魔尊,哪会生病?」
唐枣不傻,抬头问道:「那师父的脸色怎么会这样?而且……」说着,唐枣摸着他的手,眼泪便一下子涌了出来,「为什么摸起来会这么凉?」
重羽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他看着小徒儿哭,顿时心疼,刚想说话,却先咳出了声。
听到师父的咳嗽声,唐枣眼泪一停,顿了顿,便哭得愈发的厉害,「师父……」
「哭什么,为师又死不了。」
「不许说这种话。」唐枣生气了,抬头凶巴巴的一句。
这么凶的小徒儿重羽倒是第一次看到,像是怔了一会儿,而且才弯眸一笑:「好了,不说就不说。」
「那师父,告诉徒儿。」
重羽没说话。
似是想到了什么,唐枣眼眸明亮,缓缓道:「是因为……救徒儿吗?」唐枣想不出别的,只有那一日,司竹咬伤了她,她醒来之后便在师父的怀里,当时的师父……好像脸色也不太好,额头还出汗了。
重羽知道是瞒不住了,便点了点头,道:「不过小枣你放心,为师过几日便好了。」
「真的吗?」唐枣有些不大放心。
重羽伸手摸她的脑袋,「嗯。不过既然这么心疼为师,对为师好一些就行了。」
唐枣心疼极了,忙抬头去亲他的脸,一下一下热情的不像话,到后来,重羽是在忍不住,便一个起身将她压在身下,堵住她的小嘴。
知道他身子有损,唐枣便听话的很,乖的一塌糊涂。重羽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听雪居,任由小徒儿的悉心照顾。
不过他也没怎么欺负她——反正很快便成亲了,到时候,他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大抵是白日睡得有些多了,如今入了夜也有些难寐。重羽撑着一只手瞧着身侧安睡的小徒儿,乌发粉颊,黛眉朱唇,看着是愈发的欢喜,最后才忍不住亲了亲。
外头有动静,重羽皱眉,如今软玉温香在怀,他哪里肯出去,索性闭眼睡了。
许久,重羽才轻叹一声,他伸手摸了摸小徒儿的脸,啄了啄她的唇,柔声道:「乖乖等为师回来。」
皓月当空,银辉倾洒。
一起青色身影卓然而立,衣袂翩然,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扶宴。
「大晚上的,不睡觉做什么?」他可是有乖巧听话的小徒儿,哪里同他一样:一个人。
扶宴面色不似往常,大步走过去,声色凛冽道:「师兄你疯了!」
他自己才疯了吧?重羽有些不想理他,转身欲走。
「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身后传来扶宴的声音。
话落,便听得一阵掌风,重羽转身,出手抵挡,一道绿光却直直的击在胸前。力道使然,重羽步子不稳,连连退了数步才站住。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扶宴,不悦道:「你这是做什么?」
扶宴面无表情,道:「师兄,从小到大我从未打赢过你,可是你瞧瞧……你现在连我一掌都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