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边疆前一天,阮瑶照旧假装去上班,实际还是去买东西。
买来的东西依然放到知青办,然后磨蹭到日落西山才慢悠悠回家。
阮父如平时那般,下班后和大院的人一起回家。
其他人明显能感觉到阮父今天心情很不错,便打趣问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阮父笑着说没有,嘴角却控制不住往上扬起来。
今天王主任跟他说,等以后成了一家人,他就向厂长推荐他当小组长。
他当了一辈子工人,没想到临老还能混个小官当当,让他怎么能不高兴
只是这事暂时还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众人看阮父不愿意说,也没有继续追问,大家说说笑笑回到家属大院。
在家属大院门口,一行人撞上了同样“下班”的阮瑶。
阮父当下拿出做父亲的架势,训话道“怎么现在才回来作为女人就应该勤奋贤惠一点,下班后早点回来做家务活,要不然以后嫁人了,婆家肯定要说我们没有教好你”
阮瑶看煞笔似的,嘴上却乖巧道“我知道了。”
阮父看她听话很满意,加上这两天她又开始帮忙干家务活,早已想不起前天晚上那点不安。
女人就应该依附男人而活,居然还想跟男人平分半边天,笑话。
就在这时,里头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
“大志你快告诉妈妈,这肮脏东西到底是谁拿给你的”
众人走进大院,只见房文丽手里拿着一张纸,正在询问她的傻儿子王大志。
王大志是钢铁厂车间王主任的侄子,小时候烧坏了脑子,智商就跟四五岁的孩童一样,平时老喜欢过来这边的大院玩。
这会儿王大志流着口水,一副痴傻的样子“不、不知道。”
房文丽气得浑身哆嗦,但还得哄着儿子“好孩子,你再想想,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人把这种东西拿给你的”
阮父自从得了王主任的话,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王大志的岳父,这会儿看到这情景,他自然是要过去问一声。
于是他迈着脚步走过去问道“房大姐,大志怎么了”
谁知房文丽还来不及回答,王大志一个回身,看到阮父身后的阮瑶,顿时眼睛一亮,撒腿奔跑过去,然后一把抱住了
阮父。
阮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笑了起来,眼角的鱼尾纹堆成一团“好孩子,你就这么喜欢叔叔啊”
王大志朝他伸出手“诗歌,给我诗歌。”
这个丑大叔后面的漂亮姐姐告诉他,只要跟这个丑大叔要诗歌,他就会给他大白兔糖吃。
阮父一脸懵什么诗歌
只是不等他反应过来,一声河东狮吼从王大志身后暴起“好啊,好你个阮彦根,原来是你把这艳诗给大志的”
“你这丧天良不要脸的肮脏东西,我家大志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么陷害他我跟你拼了”
阮父
房文丽冲上来一把推开儿子,对着阮父的脸伸手就挠。
阮父“嗷”的一声,脸被抓了好几道红痕,痛得倒吸凉气“房大姐你冷静一点,我什么都没做,哎哟你别抓脸。”
大院的人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
尤其阮瑶,被吓得歪倒在一个大妈怀里,小脸一片苍白。
就在大家怔愣之间,房文丽又把阮父的脸抓了好几道,还扇了他一巴掌。
阮父羞愤不已,只是看在王主任的份上,他不好还手,只好一直躲闪。
还好大家很快回过神来,迅速将两人拉扯开。
正好这个时候阮母下工回来,看到阮父的脸被抓成这样,不由怒了“房大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要这样动手动脚”
房文丽怒气未消,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那张纸,对众人道“大伙给我评评理,我刚才下班回来,看到大志手里拿着一张纸,我拿过来一看,被躁得脸都红了,你们看看这里头写了什么,我可没脸念出来”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拿了过来,配着粗犷的嗓音念了出来
“你曼妙的身躯
在莲叶间躺着
是怎样的巧夺天工
才能捏造出你这样的人间尤物
你的酥xiong让我颤抖”
诗歌念完,大院如同死神来一般寂静。
随即一个大妈红着脸骂了起来“呸,我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其他小媳妇们纷纷红着脸跑回家,免得继续被脏了耳朵。
房文丽咬牙切齿道“我刚才一直追问大志这纸是谁给他的,他一开始说不知道,直到看到阮彦根,刚才他跑过去说什么大家都听到了”
阮父极力否认“我没有,我没有写过那样的东西”
阮母红着脸把纸张拿过一看,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没了声音。
房文丽也不跟阮父辩论,转身看着儿子“大志,你告诉妈,这张纸是谁给你的”
王大志指着阮父“诗歌诗歌。”
此时在王大志的心里,诗歌大白兔糖。
一听这话,大院众人顿时对着阮父和阮母两人指指点点,眼底满是鄙夷。
阮父气得浑身哆嗦“我没有写过,你们不能冤枉好人”
被吓得脸色苍白的阮瑶突然开口了“我也不相信我爸是这样的人,我听说公安同志能辨认笔迹,要不我们叫公安同志过来认一下吧”
阮父还没有出声,阮母就叫了起来“不可以,不可以叫公安同志”
这话一出,让原本对阮父人品有几分信心的人也不由怀疑了起来。
王大志毕竟是个傻子,他的话不能作准,可现在阮母这个样子,摆明着就是做贼心虚啊。
阮父简直气炸了,怒吼道“你干嘛要阻止公安同志过来,你这是想害死我啊”
阮母瞪了他一眼,把纸拿到他面前,咬牙切齿的“你看看这字。”
阮父瞪眼一看,血色霎时褪去,白得好像鬼。
纸上面的笔迹是他的
他写字习惯性在尾巴的地方点一点,还习惯性往左勾。
这就是他的笔迹,但他真的没有写过这首诗。
况且是这么露骨的诗
还是阮母脑子转得快“我想起来了,这首诗是我家老阮从外头捡到的,本来想去举报的,谁知道捡到那张纸被我洗衣服的时候洗坏了,他没办法只能把诗歌抄下来,谁知道昨天被他给弄不见了,原来是被大志这孩子给捡到了,但这诗歌真的不是他写的。”
阮父怔了一下,连连点头“没错,就是这样,诗歌真不是我写的,我就是一个粗人,我哪里会写诗歌”
老子信了你们的邪。
房文丽翻白眼“诗歌要不是你写的,你刚才干嘛不说”
阮父这会儿已经稳下来了“这不是你二话不说上来就打我我连是什么诗歌都不知道,哪里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你看你把我的脸抓成啥样了”
房文丽看着他比被花猫抓过还厉害的脸,也有些心虚“就算诗歌不是你写的,但你让大志看到这样的诗歌就是你的不对。”
阮母连忙附和道“这事是我家老阮疏忽了,回头我们肯定上门道歉,只是这诗歌真不是老阮写的,你们要是不信,今天我就撞死在这里以示清白”
说着她就要去撞墙,但被众人给拦下来了。
其实大家没有证据证明这艳诗就是阮父写的,再者大家认识那么多年,没必要闹到家破人亡。
于是这事情就这么算了。
只是这事情真的能这么算了吗
走在他们身后的阮瑶唇角勾了勾。
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回到家里。
阮母的怒火再也压不住了“你是怎么回事,平时写诗歌就算了,干嘛要写这么丢人的诗歌还弄到外头去,你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两人之所以那么心虚,除了笔迹一样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阮父平时的确会写一两首诗歌。
而且全都是写给阮母的,只是没这么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