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茴打了个哈欠, 拉开了房门。
五月的北京已经能感觉到夏天将至的气息, 凌晨四点天就亮了, 到了七点,楼道里开始有声音,那是上班的人在陆续出门, 这里离市区太远, 大家为了不迟到都起得很早。
周小茴不用上班, 但她最近写新文过得昼夜颠倒, 昨晚又是一个通宵,到这会儿才合上电脑,准备吃了早饭去睡觉。
谁知刚走到客厅,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香味,是白米粥,还有炒鸡蛋
厨房里探出个身子,晃了晃手里的锅铲, “醒了正好, 省得我叫你。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时年, 是你你回来了”周小茴惊讶道。
确实是时年。
她不仅回来了, 还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 香米粥、奶黄包、炒鸡蛋还有两人做喜欢的煎饺。周小茴早饿了,话都来不及说就吃了起来, 一连吞了三个煎饺, 才含糊道“没想到还能吃到你做的饭, 你今天是回来退房的吗”
时年喝粥的手一顿,“干什么,赶我走啊”
“不是啊,可你不是有新住处了嘛。”
自从两个月前,时年找到了新工作,就很少再回她们的房子。听说新公司给她了很好的待遇,不仅工资优厚,还包吃住,周小茴有些羡慕,还有些惆怅,时年搬走了,新室友有没有她这么合拍就不知道了。
时年也吃了个煎饺,“我不退房,这里的房子我打算留着。”
“啊,为什么你又不回来住”连卧室都被自己霸占了,导致时年昨晚回来只能睡客厅里她的床。
好友满脸不解,时年沉默片刻,耸肩一笑,“谁知道我那份工作能做多久啊说不定哪天就干不下去了,总要给自己留个退路嘛。”
话音刚落,主卧的门也打开了,打扮得光鲜亮丽的谷雨微拎着包走出来,瞧见她仿佛有点惊讶,“时年,你回来了”
时年“雨微,好久不见。吃早餐吗”
她不过客气一下,料想谷雨微也不会搭理她们,谁知对方略一思考,竟点了点头,“好啊。”
她拿起个奶黄包,就站在餐桌旁吃了起来。时年和周小茴对视,周小茴眼中闪过厌烦,假意看了下时间,“哎呀,这都快八点了,你再不出门要迟到了。”
“我不着急。最近刚完成一个项目,主管特许我们组可以轻松几天。你呢,时年,现在还在这里,你不用上班”谷雨微说,“周小茴说你找到工作了,不会是假的吧”
周小茴白眼一翻,“当然是真的了,时年的工作钱多事儿少时间灵活,跟某些朝九晚五挤地铁的上班族可不一样。”
“是吗还有这么好的工作啊那具体是做什么的,在哪儿上班说出来让我也见识见识嘛。”
周小茴还想替时年回答,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只好把疑惑的目光投过去。谷雨微也看着她,时年在两人的注视下,只觉得头皮发麻,半晌才说“就是一个普通公司,在二环那边,不大,但业务比较特殊,所以工资开得高了些。”
谷雨微“哦”了一声,笑了。这阵子时年没回来,周小茴时不时就在她面前提起,时年找到了好工作,多么多么厉害,搞不好很快就要搬走,不跟她们一起住在这六环外的小破房子里了。这个可能提前搬走、羽化成仙的人从前一直是她,现在却换成了时年,谷雨微每次听到都火气上涌。偏偏周小茴的表情还那么可恶,让她忍不住想,就算时年真找到了好工作,那也是她的事,你得意什么
而且,哪怕是对这件事她也是存着怀疑的。时年一个二流大学出来的学生,没有一技之长,连长相不算多漂亮,她才不信她真能找到什么了不起的工作
果然,今天被她一试就露出破绽了。
谷雨微没有掩饰眼中的嘲讽,“这样啊,那你可得当心点儿,这种乱七八糟的小公司不靠谱着呢,今天吹得厉害,说不准哪天就垮了,你可千万别被骗了。这房子还是留着吧,你想得很对,是得给自己留条退路。”
她说完,施施然离开。
屋子里沉默片刻,周小茴扭过头,沉痛道“我这半个月的苦心经营,就这么毁于一旦你就算真那么想,也别说出来啊,谷雨微肯定是在房间里听到了,现在又该她得意了”
时年无言。周小茴忽然眯起眼睛端详她,眼神锐利。
时年被看得发毛,“干、干嘛”
“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能瞒你什么”
“你的那个公司,神神秘秘,说不出具体业务,又给你发这么多钱”
时年听到这里,下意识绷紧身子,不会吧,难道自己哪里漏了破绽,被她看出来了
“该不会是搞传销的吧”
一口气泄下来,时年沉痛地闭上眼睛。
真不愧是亲室友,当初我也是这么想的
好说歹说,总算让周小茴相信自己没有误入传销组织,她回房补觉,时年把碗筷收拾到洗碗槽里,刚躺到沙发上,手机就在兜里振动。
“喂,谁啊”
电话那头,是教练ike熟悉的声音,“你人呢我去你宿舍找你,怎么是空的”
时年没好气道“大哥,我昨晚说了啊,今天请个假。”
“你说请假不训练,没说要离开基地啊,出去也不报告一声。”
“我都魔鬼训练一个月了,请假回趟家不行啊咱们这儿还有没有人权啦”
ike反驳“瞎扯,你中间明明跑了三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当时没休息够”
时年从大明朝回来也半个多月了,和汉朝那趟回来后一样,这段时间她继续在密云训练基地接受培训。ike是专门负责她体能的教练,据说在基地工作很久了,但他并不清楚他们工作的具体性质,只是勤勤恳恳按照上级的要求训练他们,所以中间时年去大明出任务那一趟,在他看来就是她偷懒落跑了三天。
两次都是一样。
明明她在那边待了两个多月,可在身边的人看来,她不过是消失了几天。
时年挂了电话,盯着上空许久,长舒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