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夜会(1 / 2)

聂城一个侧身躲过竹简,“怎么我每次来救你都要被你抱怨来得慢之前就算了,这一次能怪我吗我想来也得来得了啊”

时年当然知道这个,但她实在太气了,孤军奋战这么久,还险些永久滞留,中间无数次想要是聂城早点来帮她,在她被刘彻困住之前来,也许就不会这样了。

现在终于见到正主,说什么也要发泄一下,好在她很快冷静下来,走到内殿门口朝外看了一下。

如今已是深夜,她睡觉时一贯不用宫人上夜,所以殿内并没有人守着,沅沅也在隔了一段距离的侧间。

她松了口气,这才转身看向聂城,“你什么时候到的只有你一个人吗小路那边都解决了”

“昨晚到的。这次运气好,掉下来就发现在未央宫里面,省了潜伏进宫的步骤。”他顿了顿,“至于小路那边早就解决了,我和他都去了一趟三国了。也是去了那里才发现你根本没到三国,所以猜测你应该是出事了。”

“你去三国了”时年睁大了眼睛,“那你也见到那个刘远了吧有什么发现吗他和那个神秘人到底有没有关系”

比起她的激动,聂城倒是神色如常,“见到了。我觉得没关系。他既不是神秘人本人,也不是被他幕后操纵的手下。”

时年皱眉,“你确定”

聂城“我确定。”

他给时年讲述自己在三国的经历,“我们过去时,夏夏已经和刘远联络了江东孙权的部队,还拉了刘备入伙,组成孙刘联军,和曹操抗衡,目的当然是在接下来的赤壁之战里让刘备出头,好让历史回归正途。本来都挺顺利的,诸葛亮和周瑜联手,再加上我们在暗中出力,果然让曹操像史书上一样落败,但在最后却突发意外,落败的曹军朝夏夏射去一支箭”

时年倒抽一口冷气,“夏夏中箭了严重吗所以她是因为这个才没一起来是吗她现在在哪儿”

聂城安抚地按住她的手,“夏夏没事。她没有中箭。”

时年的心刚放下,就听到聂城说“但是刘远中箭了。”

时年一愣。

聂城说“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们都和她隔了段距离,阻挠不及,夏夏又和人缠斗在一起,无法躲避。好在刘远恰好在在她旁边,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用背挡在了她身前夏夏没事,不过刘远伤得有点重。”

这实在太让人想不到了,刘远居然为孟夏挡箭

时年“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断定刘远和那个神秘人没关系”

不止。

在刘远身受重伤、躺在孟夏怀里嗷嗷大叫、连声说“我是不是要死了”的时候,他冷眼旁观,忽然冷不丁道“这也是你背后的人教你的吗苦肉计,以此博得我们的信任。接下来你还打算做什么”

当时刘远那副瞪大了眼睛、一脸“你到底在说什么鬼是中文吗为什么我都听不懂”的表情,真是让人现在都忘不了。

“其实在我过去之前,夏夏已经用各种方法暗中试探过刘远,而现在,我的看法和她一样如果不是他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到能把我们都骗了,那他就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聂城一笑,补充“而根据鄙人一贯的自信,我认为还不至于有人能在我面前演这么久的戏却不被我发现。”

什么嘛,还挺臭屁的。

时年轻哼一声,心里却明白,既然聂城这么说了,看来刘远真是无辜的。

“赤壁之战结束,刘备声名大噪,弦也恢复了平静,我们正好趁机带刘远脱身。他的伤不能耽搁,夏夏他们送他回现代就医了。我本来也要一起回去的,却在临出发时感觉到汉朝的弦又动了,于是决定兵分两路,他们先回去,我来找你。”

原来如此,难怪只看到他一个人。

聂城讲完自己的事,看向时年,“你呢,你这边到底什么情况”

时年这才想起来,现在要紧的不是聂城已经解决的危机,而是自己这里还没有解决的危机

十万火急了

时年“你知道我这边之前弦平静过一阵吧是我上一个任务完成后,本来想走没走成,被刘彻给扣下了。”

她快速讲自己之前的遭遇,“我中间都一度绝望了,以为要一辈子留在这儿了,好在后来忽然反应过来,我只要主动扰乱一下历史,就可以让弦再动了。”

聂城“不错,我还担心你反应不过来呢。”

其实在发现时年被困汉朝时他就想到了,想离开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去扰乱历史,所以当他发现汉朝的弦又动了后,就猜时年肯定也想到了。

没想到时年却摇了摇头,“我一开始确实没反应过来,我是被人提醒的”

聂城扬眉。

时年觉得自己的心绷紧了,“你刚才说,刘远和那个神秘人没关系,但我遇到了一个人,我觉得,他和神秘人有关系”

“谁”

“就是那个曾替汉武帝给李夫人招魂的方士李少翁”

三分钟后,聂城听完时年的讲述,道“你是说,那个李少翁不仅第一次见面就点破你是将来之人,还在后面提醒你回家的办法”

“对,很不合常理对不对”时年说,“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李少翁摆明了是在故意引导我,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要趁我扰乱了历史后搞些什么阴谋我们现在是不是已经在他的圈套里了”

风吹动窗户,发出簌簌的轻响。

聂城面色冷凝,神情是难得的严肃。

时年看得紧张,小声说“我是不是闯祸了”她之前也担忧来着,但不那么做,她也想不到别的让弦动的办法了

聂城摇摇头,“我问你,你刚才看到我为什么那么惊讶还问我他们来没来,这些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他们队友之间可以互相感应,按理说他来到汉朝,时年就可以感觉到他的弦了,但看她的表现,直到他现身前她都是没有半分察觉的。

时年被他一提醒也反应过来,“哦,那是因为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弦的反应非常剧烈而且混乱,有时候甚至觉得心慌气短,所以如非必要,都刻意不去感知它,可能因此忽略了”

她顿了顿,“我猜测,可能是因为这次偏移的关键在我吧。”

“又或者是,那个会让你对弦产生反应的人,离你近了”聂城说。

时年一惊。

之前明朝时曾发生过的状况,当那个神秘人出现或者靠近时,她会与弦产生强烈的反应,心脏狂跳不止。

这回虽然没有那么剧烈,但仔细想想,是有一点相似。

时年“你的意思是”

聂城“我认为你的怀疑很有道理,李少翁一定和这件事有关系,很可能,那个神秘人就藏在他身边。”

在他身边吗时年转头看向窗外。就藏在这座宫殿里这么近吗

这感觉让她有瞬间的不安,但下一秒,她就振奋了起来

“真的吗这样事情就好办了,我这就去把他抓出来,让他还敢藏在暗处使阴招”

聂城一把揪住她,“站住,你要去怎么抓他出来”

“还能怎么抓,直接武力镇压啊你不知道吧,刘彻给我派了十六个小弟,正好派上用场”

聂城不说话,时年和他对视片刻,聂城松开手,“好你去吧。”

时年原地站了三秒,颓丧地坐下,“好啦好啦,我知道这样不可能的。过过嘴瘾也不行哦。”

其实一怀疑上李少翁时,她就想过要不要仗着刘彻的势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但他既然敢在她面前自爆身份,就是有恃无恐,而且就算抓住了他,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就此出来的,她这才无奈放弃。

时年趴在桌上,“我就是太气了,这个人装神弄鬼那么久,我们却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太不公平了”

顿了顿,又道“你说,这次这么多个地方的事情都是他搞的吗他怎么能同时在那么多个地方使乱子”

聂城“不知道,我问过小路、夏夏还有阿恪,直到离开各自的时空,他们都没发生和神秘人有关的可疑迹象。但我觉得,多多少少都和他有关,否则不至于这么巧。”

时年点头,又想了想,眉头忽然皱紧,“不对啊我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你看啊,像我们都必须在一定的条件下才能穿越时空,不可能说去就去对不对”

第一次穿越时聂城就告诉过她,他们必须要完成一个时空的任务才能离开那里,归根结底就是因为只有当弦开始恢复平静时,他们才能感知到那处可以穿越的弦波动的漩涡。就像这回他们分到不同的时代,也是要解决了自己那个时空的任务才能再去到下一个。

而这还是只其中一个条件,另一个条件是他们要去到的那个时代必须有动乱发生。比如之前当汉朝的弦彻底平静后,不仅她出不去,他们在外面也根本进不来。

时年困惑道“我们受的限制那么多,他却能在古代各个时空穿来穿去,为什么”

聂城沉吟,“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就像你是7处里对弦最敏感的人,有很多我们没有的能力,比如剪断杨广多余的弦、连接跨时空的对话,也许他对弦反应比你更敏感、控制能力更强,所以可以不受这些限制。”

时年听完沉默片刻,哀嚎“那我们不是更打不赢了”

本来就我在明敌在暗,你现在告诉她在这个主要比拼超能力段位的比赛里,对方级别比他们高这么多,那还有什么掰头的意义

王者对青铜,不如直接投降算了

聂城“投降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我们还是得先把人找出来,不然连白旗都不知道打给谁。”

时年耸肩,“那就在7处总部门口挂个白旗咯,这样他总能看到了吧总不至于这么多个时空他都能跑,我们的大本营反而不去了”

她忽然顿住。

就像一道白光瞬间劈过脑海,她猛地意识到,也许自己一直忽略了什么。

“你又怎么了”聂城问。

时年转头看向他,薄唇紧抿,半晌才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明朝,汉朝,三国,秦末,五代这些朝代都有那个神秘人或者疑似神秘人操纵过的痕迹,可独独一个时代没有。”

“你是说,我们的时代”

“我们一开始怀疑刘远是神秘人,因为刘远是现代人,我们认为,和我们有一样能力的人一定也是现代人。可事实证明刘远不是。所以,有没有可能,一直以来都是我们陷入了思维误区那个人,不是现代人。”

聂城面无表情。

时年说“你还记得吗你之前跟我说过,7处是一个独立的政府部门,专司维护时空平衡,已经存在了很多年,只是之前一直荒废着,最近几年才重新运转。这个很多年,到底是多少年”

她看着聂城,“有没有可能,是几千年”

殿内长久的沉默。

好一会儿,聂城才起身,缓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皎皎月色,道“我十二岁时父母去世,因为没什么关系近的亲戚,没人能照顾我,本以为要被送去福利院时,是老爷子收养了我。

“他收养我时就告诉我,我是有使命的。我那时候不明白,但因为尊敬他,一直听从他的吩咐接受各种稀奇古怪的训练。然后,直到我23岁那年,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他告诉我,有这么一个机构,国家秘密设立,寻找一批身份特殊的人,来解决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他能发现我是偶然,剩下的人要我去寻找。我过去没有想太多,但你说得对,既然是维护历史平衡,不可能独独我们这个时代才有我们这样的人,应该每一个时期都有才对。

“我想,也许这真的是一个传承几千年的机构,平时都闲置着,只有当动乱起来时,才会启用。而这一次的动乱,开始于五年前。”

“五年前”时年又冒出一个想法,“会不会从一开始,所有的乱子就是因为那个人他就是一切的源头,而不是我们以为的偶然”

这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又是相对沉默,片刻后,时年抱住头,“完了,不聊还好,一分析出这种可能,我更想去抓住李少翁严刑拷打,逼他把他背后的人交出来了我现在脑子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就算猜出那个人是古代人,也没有解决他们的疑惑,反而更多了。

按他们的猜测,是在过去的某个时空有这么一个人,他和他们有着相同的能力,但他非但没尽自己维护历史的职责,反而主动扰乱历史,引发了弦的动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