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个鼎(1 / 2)

浴水而出的及臀长发,丝丝缕缕湿黏在光滑的脊背上,她抬手撩开墨似的黑发,露出盘踞在肩胛骨两侧的蓝闪蝶。

斑斓瑰丽的蝶翅上沾着绚丽的莹光蓝,前翅和凤尾包裹着一圈冥黑,纤细精巧的花纹栩栩如生,落在从臀线向上延伸生长的曼珠沙华上。

蝶翅闪耀着蓝色、绿色和紫色的金属光泽,蓝闪蝶展翅欲飞,好似活的一般,恍若随时都会冲破禁锢的枷锁,得到梦寐的自由。

宋鼎鼎望着长镜里瑰丽的色彩,久久无法回神。

这只蓝闪蝶代表着什么

它是签订契约的契物,还是说它身上代表着什么更深一层的含义

她不知道,只是下意识的伸出手,从腋下绕到肩后,用微凉的指腹摩挲了两下,白雪似的肌肤上致命耀眼美丽的蓝闪蝶。

夜风吹过,宋鼎鼎打了个寒颤,将身子重新沐进温热的汤水里,透过长镜上方的窗户看向茵茵远方。

黎画说,无臧道君还会来找她。

那会是什么时候

他又会从她身上讨走什么

在汤水中泡的久了,困倦之意便渐渐袭来,她微阖着双眸,正准备小憩片刻,窗外却蓦地响起异动之声。

那声音不大,但自从她习武之后,听力就比以往灵敏了不少。

宋鼎鼎一下惊醒,手臂撑在红木浴桶边缘,身姿矫健的翻身跃出浴桶,扯下搭在十二扇围屏上的干净衣袍,随手披在了身上。

她躲在围屏后,透过屏障之间的缝隙,看向窗外。

只见一阵细微的悉悉索索声后,一只纤长的手攀住了窗格,约莫又过了半晌,那人才小心翼翼的露出了半颗脑袋。

只凭那一双眼睛,她便认出了来人是谁。

宋鼎鼎嘴角微抽,有些无语的看着宋芝芝手脚并用的攀上窗棂,而后蹑手蹑脚的到处寻找藏身的地方。

她想起傍晚时,宋芝芝说她不洗澡身上都臭了,突然明白过来,原来她身上不臭,宋芝芝是故意这么说的。

瞧宋芝芝那做贼似的模样,怕不是打算好了,想趁她用膳的时候,偷偷藏在隐蔽之处,待她用晚膳去沐浴,再躲在暗处偷看她洗澡。

只是宋鼎鼎有些不明白,宋芝芝为什么要偷看她洗澡,难道是她不慎露出了什么破绽,让宋芝芝怀疑她了

想到这里,宋鼎鼎不禁有些庆幸。

幸好她没有先用膳后沐浴,不然这客房那么大,沐浴之处跟内间都是隔开的,说不准真会让宋芝芝得逞。

宋鼎鼎趁着宋芝芝四处躲藏的功夫,将系统里的美颜塑形技能调用了出来,埋头按照男人的胸膛,一比一为自己打造起平坦宽阔的胸口。

待塑造的差不多了,她又拿出储物戒里的铜镜,对着镜子,将五官照着自己现代的模样微微调整。

在确定能将宋芝芝糊弄过去后,便假装走过去的样子,原地踏步了十多下,制造出了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宋鼎鼎透过屏风间隙,找到宋芝芝的藏身之处,慢悠悠的走出屏风,不紧不慢的解开了衣衫。

她特意找到了角度,刚好能让宋芝芝迎着月光,看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待衣衫散落,她转过身体,穿着白色亵裤迈进了浴桶之中。

藏在一人高青花梅瓶后的宋芝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人的动作,在清晰看到自己想到的地方,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阿鼎胸膛平坦,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也就是说,那梦境里大长老所说的话全都是假的。

或许是她这几日总想起大长老的三座矿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才会梦见了死去的大长老。

宋芝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真相,便不再多看浴桶里正在沐浴的人男人都是祸水,只会影响她敛财的速度。

约莫过了片刻钟,宋鼎鼎掐着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围上缎布浴巾,离开了浴间。

她穿着湿透的裤子,快步躲在围屏后,直到宋芝芝离开,她才换上干净衣裳,走到窗户旁,侧眼朝着窗下看去。

客楼下面就是一大片湖,紧挨着墙角的地方还有荆棘和仙人掌,宋芝芝倒是能耐,平日不见好好修炼,逃跑用的轻功倒是练得不错。

临湖便是凉快,一阵冷风吹过来,惹得宋鼎鼎止不住打起了喷嚏。

她揉着鼻子,关好窗户,有些昏昏沉沉的走回内间床榻上。

被宋芝芝折腾半晌,刚才又在冷掉的浴桶里泡了许久,宋鼎鼎也没有胃口吃饭了,将胸口恢复原状后,便直接躺在榻上睡着了。

这一夜,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神仙府的契约,她睡得相比前几日踏实了不少,再没梦见大长老追杀她。

翌日清晨,宋鼎鼎被房间外的喧嚣声吵醒,她迷迷瞪瞪的裹上细布,穿好衣裳,打开门探出了半个脑袋。

一身招摇红衣的顾朝雨拽着席梦思的头发,将她送客房里拖拽了出来,席梦思一点都不反抗,只是沉默着梨花带雨的哭着。

宽阔的楼梯间围了一圈的人,众人皆抱臂倚墙,眼中带着讥笑之色,交头接耳的看着笑话。

陆轻尘从客房里追了出来,可看着气红了脸的顾朝雨,他不敢上前,只能驻足在远处,一言不发的低埋着头。

顾朝雨抬手扇了席梦思一巴掌,但掌心麻木的疼痛并不能让她解气,她面无表情的冲进一旁看笑话的人群中,拔出旁人的长剑,对准了席梦思的脖颈。

这一下,惊得宋鼎鼎瞌睡虫跑得干净,她匆匆跑上前,拦住了顾朝雨“顾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听说喷子宗的门规极为严厉,其他什么事都好商量,但只有同门之间不允许互相残杀这一条,谁若是犯了,便得废去一身修为,挑断手脚筋逐出宗门。

跟她一同站出来拦住顾朝雨的人,还有陆轻尘,他夺过顾朝雨手中的剑“朝儿,我和席师妹之间什么事都没有,你别闹了。”

顾朝雨眼白泛着微红,牟足了劲,反手给了陆轻尘一巴掌“你昨夜说去安抚同门师兄弟,到了深更半夜才回房,今早上我便在你颈间发现了吻痕”

她似乎是气急了,喉间被唾液呛到,猛咳了一阵“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谁的”

“除了席梦思,还有谁不要脸皮的追在你身后你说,你说啊”顾朝雨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陆轻尘沉默起来,脸上的手印微微泛红。

而他的沉默,就像是最有力的证据,血淋淋的剖开放在她面前。

啜泣不止的席梦思,捂着脸痛哭道“师姐,你不要怪师兄,这都是我的错是我昨夜喝醉了酒,忍不住吻了师兄,但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师姐,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师兄的话,我们是清白的”

席梦思这一番话,听得宋鼎鼎简直快要窒息了。

她喝醉了酒,吻了陆轻尘,脖子上有吻痕,但他们什么都没做,他们是清白的。

这手段何止是绿茶,光冲着席梦思在陆轻尘脖子上种草莓,宋鼎鼎便不相信席梦思喝醉了酒。

偷欢便要有偷欢的自觉,席梦思这分明就是小三示威正妻的手段,要不然她脑子进水了,才会在陆轻尘身上留下证据。

接下来,又该是什么桥段

陆轻尘跪地求原谅,席梦思撞柱寻死自证清白,众人纷纷倒戈指责顾朝雨小肚鸡肠

老掉牙的把戏,宋鼎鼎一点也不想看。

她将顾朝雨拉到身后,叫来吕察安抚,对着席梦思问道“昨夜丫鬟送来的饭菜里,并没有酒,你喝的哪门子酒”

席梦思被问的一怔,见众人皆投来好奇的视线,她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瓶红酒“这是那日从玫瑰庄园离去时,威尔顿公爵送的葡萄酒。我平时不怎么饮酒,昨日江边死了一个小师弟,我心中郁结,才会忍不住喝了些葡萄酒。”

宋鼎鼎接过红酒,瞥了一眼。

红酒的确启封过,但只少了一两口的量,这点酒水还不够塞牙缝,席梦思能醉到跟陆轻尘亲到一起去

“你在餐桌上连喝三杯红酒,面不改色。昨夜喝了两三口便醉到不省人事了”她斜睨着席梦思,笑的讥诮“怕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席梦思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她本就是抿两口意思一下,哪里还会真的往死里灌自己酒。

再说了,她哪知道宋鼎鼎还关注她在餐桌上喝多少酒,早知道宋鼎鼎会站出来多管闲事,她便说自己将酒水喝完了。

席梦思脸色一变再变,她见众人看她的神色越发鄙夷,心底一慌,咬牙道“我知道现在我不管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这件事都怪我,但我跟陆师兄之间是清白的”

说罢,她便直直往楼梯间的柱子上撞。

宋鼎鼎手疾眼快,一把薅住席梦思的头发,她往前冲的力度太大,头皮被扯得通红发麻,没撞上红漆柱子,倒是被薅掉了一小把头发。

她面目扭曲的抱住脑袋,龇牙咧嘴在地上翻着滚。

“你先别急着死,我还没说完呢。”宋鼎鼎侧过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陆轻尘“席小姐喝醉了,那你呢”

“你没喝醉,但是你一看见女人就浑身无力,连推开她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半推半就的从了她”

陆轻尘不回应她,只是低着头对着顾朝雨的方向,缓缓跪了下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怪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认。”

虽说修仙界道侣都是一夫一妻,但就算陆轻尘做错了,他已经为此事做到下跪的地步,已实属不易。

众人忍不住倒戈,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着“顾朝雨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陆轻尘只是为了尽到自己首席弟子的责任,才去探望安抚同门弟子,他又不知道席梦思会醉酒,这事不赖他。”

“不过是亲了一口,又没干什么,你看她把席梦思都逼到自尽的地步了。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宋鼎鼎深呼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在人群中寻觅了一会儿,将视线落在喷子宗的几个弟子身上“陆公子说他昨夜去安抚你们的情绪,你们昨晚上见过他”

几人面面相觑,想说什么,又不好说,毕竟陆轻尘是喷子宗的首席弟子,家世背景是他们八辈子都攀不来的。

他们若是说错了话,得罪了陆轻尘怎么办

犹豫之下,有一人轻轻点头“我见过陆师兄,就是”

宋鼎鼎直接打断他,看向其他几人“看来,你们也应该都见过陆公子了”

有一人开头,其他几人自然也是点头,她微微颔首道“那既然如此,你们都是什么时候看到的陆公子,不如一起说个时间吧”

喷子宗的弟子皆是一怔,他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众人一见他们这幅模样,心中纷纷有了数。

显然事情被宋鼎鼎推理到这里,已经很明了了。

怕不是席梦思半夜时,给陆轻尘传了信,而后陆轻尘寻了个探望安抚其他同门弟子的借口,去了席梦思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