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 你怎么搞的啊。”宁崇枫让侍者拿来了棉签和碘伏,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手背上的擦伤,一边消毒一边嘴里还“嘶嘶”地直吸气,好像受伤的是他一样。
“不小心蹭到的。”秦郁之垂着眼, 没什么表情, 连语气都淡淡的。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的手多金贵啊。”宁崇枫观察着他的神色, 包扎完以后也不着急放开, 而是捏了捏那粉白晶莹的指尖。
秦郁之抬眼瞧他。
“我给你吹吹伤口。”男生鼓起嘴巴呼呼了两下, “哇, 痛痛飞走啦”
“”无聊。
他把手抽了回来。
“你从我外祖母家搬出来了对吧, 没关系,你不想回去的话我就带她来这儿看你,不会有人再欺负你的。”心中跟个明镜似的, 但是宁崇枫刻意略过了秦郁之搬走的理由不提, 只是眯着眼笑了笑,“你住不惯朋友家就跟我说, 我帮你租房子住, 给你零花钱”
秦郁之眼皮一撩, 嘴角一挑, “你要包养我”
“不不不”迅速识别了美人神色中危险的成分,宁崇枫赶紧摇头, “我这是追求你, 大不了、大不了等你拍戏赚钱以后再还我嘛。”
“不要。”眼皮又懒洋洋地垂下来,秦郁之拨弄了一下碗里的叉子, 低头喝汤。
说到这个他心情更糟了,五十万是他卡里全部的积蓄,他现在只剩下了手机里的钱, 如果几天后的试镜没成功,恐怕他连下学期的学费都交不起了。
男生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站起身,“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
这趟洗手间去得有点久,他吃到最后的正菜男生才回来,而且离了老远就盯着窗户外边某个方向,还伸手指了指“学长你看那是什么”
秦郁之狐疑地扭头,忽然听到耳边“哎哟”一声,宁崇枫不知怎么就跘了一下,他赶紧起身要扶,结果对方一手撑住桌子,一手伸到他眼前,“咔嗒”一个潇洒的响指,手里多出了一朵妖艳欲滴的玫瑰花。
“”
他木着脸坐了回去。
“送你的,学长,很香呢。”宁崇枫把花往他跟前递了递。
秦郁之又木着脸接过来,在男生期待的目光中放到鼻尖闻了一闻。玫瑰确实香气馥郁,但这个行为太愚蠢了,他忍着跳动的眉心,勉强对男生弯了弯嘴角。
呵呵呵
鲜红的玫瑰衬着美人艳丽的脸庞,好一个人比花娇的养眼画面,宁崇枫一边欣赏一边坐回位置,抬手悄悄比了一个手势。
秦郁之刚要把花放下,侍者忽然走到了的身边,微笑着弯腰“这位先生,请问是您召唤的玫瑰精灵吗”
“”
他手里托着一个餐盘,秦郁之把它掀开,托盘的底部和餐碟都是透明的,散发着酒红色的光晕,俨然一盏玫瑰形状的灯。与此同时,整个餐厅的灯光忽然间全灭了,只剩下了他眼前这一盏。再然后,曼妙的音乐响起,天花板上开始飘落玫瑰花瓣,当然不是真的,但是投影的效果很逼真,整个餐厅都浸在了浪漫的花瓣雨之中,其他桌的客人也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边仰头欣赏一边小声交谈,今天是不是又有哪位在这里求婚了。
秦郁之被尬得头皮发麻,撑着额头扭向了旁白的窗户,结果就在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和宁崇枫的倒影,男生老早在这儿等他了,颇为风流倜傥地对他挑了挑眉,“漂亮吧”
漂亮个屁啊,土死了。
但是
“扑哧”。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投影仪关掉,灯光重新亮起来,侍者把他面前那层玫瑰的脆壳敲碎,这居然还是一道很有卖相的甜品。
一系列闹剧终于结束了,秦郁之继续吃东西,一整晚压在心头的不悦确实散去了不少。把人哄笑的宁崇枫也跟着高兴,毫不介意地叉起自己冷掉的牛排吃掉,然后又想到了一件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锦盒推到秦郁之面前。
里面是一枚非常精致的胸针,款式简单,但是上面点缀的红宝石绝对价值不菲。
他眉心微蹙,“怎么”
“这个是给我妈买的,下个月的宴会你不是要和外婆一起来吗你把这个送给她就行。”他解释道,“就当我帮你挑的礼物。”
眉宇舒展开来,秦郁之把它放进了口袋,“算我向你买的。”
唉,干嘛老这么客气,宁崇枫头疼,“那你给我弹首曲子好不好你不知道,我真的很喜欢听你弹琴,几乎每天你弹琴的时候我都在”
秦郁之抿了抿唇,“好吧。”,他的出场费本来就很贵,这一点没必要妄自菲薄,他站了起来,“想听什么”
“致爱丽丝吧。”
他微微一挑眉,“这么简单”
“你今天弹太久了,我担心你累着。”宁崇枫笑了笑。再说了,这首曲子不是讲爱情的嘛,嘿嘿嘿。
秦郁之看了他两眼,走到了钢琴旁边。
致爱丽丝很容易,他全程都不需要看琴键,甚至都不需要集中什么精神,于是余光就一直瞧见男生坐在位置上跟看演唱会一样,还跟着节奏挥手。秦郁之无语死了,怎么能这么蠢,蠢毙了。
但确实蛮能让人开心。
“学长,都这么久了,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你都清楚。我是正儿八经在追你,想和你在一起,给我个机会好不好”吃完饭,宁崇枫送他回来,一直走到了程可家楼下,“你需要别人的照顾,虽然我可能做得不太好,但我会努力进步的,和我试一试吧。”
路灯下,男生望着他的目光漆黑明亮,纯粹得像一只动物。
秦郁之的内心是有过一瞬间动摇的。宁崇枫说得没错,不仅仅是被照顾,他比普通人更需要一段稳定的关系。他有皮肤饥渴症,他需要亲密值,能和宁崇枫在一起莫过于现在最好的选择。
但他清楚地知道不能。
一方面是因为他自己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另一方面明明原来是那样的性格,真的会因为18岁喜欢上的人改头换面吗秦郁之说不上来具体原因,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他觉得自己看到的宁崇枫不是全部,原先的也未必是,但一定比现在更真实。
虽然宁崇枫不像唐宗岭那样会把情人当作玩物,但他也是玩世不恭的,很难把什么人什么事真正放在眼里。而无论是公子哥的一时兴起还是毛头小子的盲目迷恋,他都不需要。
余光瞥见不远处停着的一辆车,秦郁之愣了愣,神色顿时变得有些不自然,“咳,我会好好考虑的。你回去吧,不用送了。”
“我看你上去。”
“不用。”
见美人态度坚决,宁崇枫只得离开,但还是一步三回头,然而秦郁之一直站在楼下,直到看不见对方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又往某个方向瞟了一眼,他抿着嘴往转身,果然,在进楼道前被一个人叫住了。
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来,穿着风衣的身影高大挺拔,和白日里一模一样,好像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秦郁之站在原地看着对方,面无表情。
干什么要来找他还在程可家楼下等人。不是没空吗不是觉得他愚蠢吗不是拿枪抵着他的脑门恨不得把他崩了吗
原本平息的怒火在对上那双幽绿色的眸子时瞬间复燃,秦郁之冷冰冰地瞪着对方,看到他把手伸进口袋还攥住了拳头是不是又要掏枪吓他了有本事你就掏这次老子再跑就是小狗
男人的手拿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一张银行卡,递到他的面前。
“”
“拿着。这是你的五十万。”
秦郁之心头一跳,但还是很有骨气地别开目光,“不要。”
“赌场的钱用不着你还。”男人说,“人我已经处理了,不会再找你们麻烦,可以放心。”
处理了怎么处理的
好奇但是不想问,他垂眸看向那张卡,默不作声地站了半晌,终于接了过来。
如果可以,他当然不想为赌鬼买单。
严骁收回手,重新抄进衣袋,“今天的事”
“今天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严先生,以后不会了。”他一股脑打断了对方的话,一字一顿冷冰冰“请严先生不要见怪。”
“”
四周安静了下来,深夜里,头顶的鸟雀咕嘎了一声,秦郁之的脸颊瞬间灼得滚烫。
他在说什么啊本来想潇洒甩两句狠话的,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闹别扭啊,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气死他了气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