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离开邺城后, 陈凌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事情“您是否是殷尧朝皇室而那自称季凌的人”
“是,”谢烟客干脆的回答,“至于第二个问题, 他也可以算是皇室,不过他的身份涉及到更错综复杂的东西, 知道太多你恐怕会难以安寝。”
“我知道,我不会深究。”陈凌沉声道, “只是就算他是皇室, 对我身边人下手,我也绝不会”
他突然想到自己身边的谢烟客, 就是个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后半句高扬的话卡在了半截。
但陈凌瞧过去时,谢烟客带着浅淡笑意,半点儿没有指责他的意思。
他原本藏在心里的话不禁脱口而出“您应当知晓,我是叛军之属, 那又为何将我收为己用,丝毫不探究我先前的违逆之举”
谢烟客看向他“那自然是因为我要行的也算是谋逆之举啊”
这对外娇雅的青衣优伶眸中,带起陈凌濒死时所见,他以玉扇阻击、轻慢挪步时的清亮锐意。
而这一刻, 是他在被注视着
陈凌身躯一震,便见着谢烟客带着盈盈笑意,朝自己探眼来“若你说的是要背叛我那你可以来。”
那笑眼中, 那一抹绯红脂粉间, 剑刃般的锋锐出鞘。
谢烟客丝毫不在意任何的背叛, 因为来者,会死
这是谢烟客对自己的极高的自信陈凌感觉到了,他松放在一旁的指尖微颤“我知道了不愧是您。”
这是陈凌被收服后知晓的第一件事, 谢烟客绝非那种,柔弱骄矜的皇亲
获取了陈凌身份的季霄立刻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季凌”,他终究是没更胆大包天地只直接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季霄。
在夺得了这身份后,季霄志得意满,更加充满底气。
系统的“驱邪避害”的气场果真不是盖的,季霄纵使是什么都不曾做,就有着和叛军意志相和的人士主动送上门来,迎头就拜。
那叫原来那
个陈凌,皱眉苦恼的苏家,更是朝他多番示好,还送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侍女。
季霄自是收在身边,不过他看不上这些仆役。
在从宁烟染身上得到一份实打实的爱意后,让气场上升一层后,季霄也不太看得上宁烟染这个普普通通、没什么背景的少女了。
他想要更上一层的人,这才配得上他的身份
但是,季霄依旧觉得,那茗阁、他惊鸿一瞥的优伶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那一瞬的惊艳至今回想起来,还很悠长。
她最近没有联系自己,但是送来了一个小厮。这小厮总涂着厚厚的妆,用来遮盖被火烧灼的痕迹,这也是他能被允许待在青衣优伶身边的原因吧
季霄只觉得自己和那茗阁优伶的关系更靠近了一步。
他也通过那毁容的小厮知道了优伶对外的艺名青衣,还有实际的名
晨霜。
可在宫外有多潇洒、舒服,季霄在宫内就有多憋闷。
他使用季凌这个身份的时候,宫内皇帝的身体是由系统暂为代管的。但季霄还想借这个身份更轻松让自己平步青云,亲自上朝,试图收拢臣心。
可他妈的,他妈的
季霄回想起自己上朝时发生的事情,胸腔积攒慢了怨气和怒意,他狠狠砸碎了手边的杯子
“该死的言官,荧惑守心都过去数日了,还在这里不停的劝诫什么叫做昏君亡国,是在暗指我、朕会是亡国的罪魁祸首吗”
那言官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就算季霄来自现代见惯了骂街之类的视频却也是头一次被这么直截了当喷得狗血淋头,季霄想杀人
可前皇帝的意识叫他束手束脚,根本砍不了那言官。
“还有那些该死的、各持己见的臣子朕只是想提拔一个亲信上来,反对反对反对、异述异解艹”
季霄额头青筋直冒,就连摔碎杯子也没让他觉得好受一点。他在这朝堂上处处受限,根本没什么一呼百应的霸王之气,反倒像是成了全部臣子的多言堂
朝堂怎么会尽是反对之言
季霄自不会从自己做的荒唐事上找缘由,他想到了几个出口的太子党羽,眼中有风暴酝酿。
一定是因为太子在背后指示,他堂堂一个皇帝才会在朝堂上处处受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应该尽早除掉皇帝这个大儿子只要除掉他,朝堂上的臣子耳中将会只有他一人的声音。
他才是天下之主
“志顺,”季霄唤来一旁等候着的贴身太监,“之前吩咐你做的事情,做好了吗那几样东西,放在太子宫中了吗”
志顺太监拘束地越过满地的碎瓷片,颤抖了一下身体,低眉顺目地应“回陛下,做好了。”
“好好”季霄大笑着,忽又咬牙切齿、像是含着仇人名字一样念到,“太子太子历史上再英明又怎么样,你做不成皇帝了你给我去死”
志顺清楚知道,太子是多么的温和有礼,他更是一直敬爱崇敬着陛下,受到了众人的爱戴再没有比太子季淮云更好的太子了。
陛下先前也最宠爱太子,可自那一日摔伤后醒来,荧惑守心降临,陛下的性子就大变,时常说些听不懂的、叫人心惊胆战的一些古怪话语,还一改先前的宠爱,憎恶上了太子季淮云。
但志顺没法违背皇帝的指令,他只能稍显违心地去做。在即将退下时,他不经意地用余光瞥见了季霄这个皇帝此刻的双眼。
志顺太监看清了其中的阴冷怨毒,仿佛蒙着层黑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