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三皇子殿下,您怎么”
从小看着季遥辞长大的宫人看着他这疲惫的样子,不禁问。但很快,她对上了季遥辞一双充满哀戚的眼,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了太子殿下去世了。
太子殿下那样温柔的人,倒最后却是不明不白死在天牢。他至今还未下葬,可听闻几位娘娘那边传出的传言,便是太子死去,陛下那边竟还想要将他贬为庶人,葬于孤坟。
“节哀。”宫人蠕动着嘴唇,低声道。
季遥辞几日没有合过眼了,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知晓太子死讯后,就直接甩下了身边所有跟随的人,一路自己快马加鞭疾驰几日返回。
季遥辞双眼干涩,溢满血丝,便连身形都瘦了几分。他自己却像是丝毫未察,他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脱口而出“发生了什么大哥呢”
他这一声,带着仿佛受伤野狼的哀鸣,和他往日平易近人、甚至有点憨厚的样子半点不一样。
听着终于给人种,他确实是皇子的实感。
宫人支吾着不敢说话。
能说什么您的父亲和您的大哥闹翻,结果第二天太子便“意外”染病丧身
每个人都是这样猜测的,太子不是正常死去,也不是因为什么莫须有的病,但没有人敢跨过皇帝那道坎去检查
其它宫人会被季遥辞显少露出的皇子威势震撼,一股脑说出,他面前的宫人却是开不了口。
父子相残,这事实血腥又残酷
“你先回去吧。”宫人在被季遥辞逼问时,有一人从她身后走来,对她说,“让我来跟他说。”
谢烟客的身影出现在季遥辞眼前,他说“二哥”
可宫人突然睁大了眼,她看见谢烟客这位二皇子带着温和的笑,却是毫不留情地近身一手刀劈在了三皇子的脖子上。
季遥辞的身体立刻软倒下去,被谢烟客接住。
谢烟客严肃看向宫人,他眼中的凝色让宫人下意识止住了叫喊声。
“现在,出宫。”谢烟客盯着宫人,“你也跟着一起出宫,如果你还想活着。”
什么意思
这位年长的宫人大脑空白,却见谢烟客露出一抹轻嘲讽笑“那当然是因为有人想要他的命。”
他目光朝着昏过去的季遥辞一扬“你这现目前唯一见过主子的人,自也是必死无疑。”
陛下
宫人惊恐地发现,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的对象。
向太子下手还不够,还想要对他最小的孩子动手吗
那二皇子不会也遭遇
她反射性看向谢烟客,他像有着读心能力一样,说“皇帝认为,失去了大哥的我不足为惧,我就是被砍掉了最主要身体的左膀右臂。
更何况我己身带着流落青楼的污点,绝无可能再与他争夺那位置。”
谢烟客这比喻很寻常,宫人却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体里仿佛泛着种浸入五脏六腑的寒意。
“好”宫人下决心,她对谢烟客说,“殿下,请让我扶着三皇子殿下,这样不会太起眼。”
于是,三皇子刚一回宫,却又很快地离宫,对外便是称三皇子积郁于心,见不得皇宫这伤心地。
他更是叫旁的宫人代为传话,称以后欲要当个闲散王爷,以山水景象来化解心中的悲痛。
“三皇子进宫又出宫了”
季霄身边跪着东厂的人,自从用过几次东厂的人后,季霄就觉得这些人更加顺手。
他听着这个消息,表情不定“哼八成是有人通风报信。”
他确实是有点顾忌季遥辞的,这三兄弟关系亲睦,指不定季遥辞就会因为这样的原因生出登位的心思。
斩草还是要除根的好
太子都死在他手上,多个素来不太起眼的三皇子来和他陪葬又怎么样
但可惜他跑得太快了,这里头多半有季朝月的影子。不过季霄早没把谢烟客放在眼里,认为他独木难支。
史书里太子和季朝月君臣和睦、互相扶持的固有印象太过根深蒂固,季霄至今都没转过这个弯儿来,觉得没了太子他这个二儿子就会一蹶不振。
“呵离宫就离宫吧,我也不介意宫内多一个得病需要静养的皇子。”
季遥辞那边反应太快,季霄伸手不过去,只能够悻悻然停下自己的念头。
很快,季霄又想到了个好主意“诸臣不是推崇极了太子,想保留他的位置,好叫他入土为安吗”
“那就在太子葬礼当日,向他们征收建造戏楼的钱吧。就换个名头,说是太子的棺葬费。”季霄冷冷地笑着,眸中闪过阴色的光。
东厂的人不敢违逆皇帝的命令,只是就算是一介宦官,也能感受得到季霄这简直不亚于踩在大臣头上跳。
更也踩在了这么多爱戴太子的天下人头上跳
这光是想想,就便觉得正赤足踏在刀山火海上啊怎么想都是血雨腥风之势
季遥辞在宫外一个房间里醒过来了,他目光晦涩,半分不见先前在宫外玩乐的喜悦。
太子逝世,更也包括某些隐晦的、黑暗的猜测,天下人皆知,他又如何能不知道
他向一直伴着自己长大的宫人询问,也不过是想要一个确定的事实
可宫人闪避的眼神,断续的话语都叫季遥辞明白,父皇对大哥下手的事情做不得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