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格外得圆,月光也格外寒,撒在高高的墙头上,铺了一层凉凉的光。
尚喜恭谨地跟在他身后“殿下,夜色已深,该去歇息了。”
“孤不困。”
“可国师大人说”尚喜看了眼慕襄脸色,“国师大人说,您这几日都需要早点歇息才好。”
慕襄没有反驳,但却停住了脚步,顿了几秒后转换了方向“去未央宫。”
尚喜“”
别的皇帝夜晚去未央宫是为了找皇后恩爱,他家主子倒好,三更半夜不睡觉去未央宫找国师。
慕襄很快来到主殿,可惜灯火都已熄灭,他挥退了尚喜,一个人在门前站了好久。
月光为他半边身影铺上了一层淡银色的光晕,显得有些孤寂。
他抬起手,停在半空好久,还是没敲下去门,而是转过身,准备去左边的长亭里坐一坐。
门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殿下这么晚来,是有何事”
慕襄微微一怔,回过头去,随着吱呀一声,木门打开,师禾出现在他面前,神色如月光一般清冷。
他不经思虑地吐出一句“伤口疼。”
师禾道“那殿下该去传唤御医。”
慕襄“正巧路过。”
两人对视良久,还是慕襄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师禾直接转身朝里走去。
他没有关门,慕襄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叫自己进去,于是便跟在了身后。
未央宫虽是皇后居所,但因为没有布置的缘故,倒显得有些简陋。
“明日我会让人送些东西过来,还有宫女太监国师可挑过了”
“不必。”师禾侧过身体,示意慕襄坐下。
他捋起慕襄衣袖,帮他拆开被常青今日割伤的那道伤口的纱布。
然后拿出一个药瓶,给慕襄的伤口上撒了些药粉。
室内一时有些安静,只有药瓶和桌子碰撞的清脆声。
师禾的动作不慢,但也耗费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才帮慕襄重新包扎好。
慕襄确实感觉到伤口处隐隐的痛意没有了,应当是师禾撒的药里有止痛作用。
他没急着走,看着师禾收拾药瓶的背影问“为什么救我”
师禾没有停顿“殿下是储君,本座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
这句话换而言之,就是换作任何一个人师禾都会救。
可慕襄还是想问,慕钰不是他的学生吗,自己死了对慕钰只能是有益无害,又为什么还要救他
慕襄不怕死,多数时候他甚至觉得死亡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他也清楚,自己病殃殃的身体说不定哪天来场大病撑不住就挂了,但他不在乎。
只要活着的时候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肆意了舒坦了,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说“我困了。”
师禾转身“那殿下请回吧。”
慕襄和师禾又对视了几秒,师禾不知道是领悟了什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玉玺“本该晚膳时带给殿下,可殿下中了毒,意识不清醒,便延后了些时间。”
“”慕襄没有接,“那副字还在国师这吗”
“在,殿下想要随时可以拿走。”师禾淡道,“只是沾了血,殿下若是不喜,本座可重写一副。”
“不用,这幅就很好。”慕襄不兜圈了,直奔主题,“今夜孤想留在未央宫。”
为了表明自己的坚决,他甚至在师禾面前自称为孤。
“”师禾眼中难得闪过一丝异色,他看了眼床榻,“这里设施简陋,殿下怕是睡不惯。”
“不会。”
师禾闻言微微颔首“那还请殿下多担待些,寒舍简陋。”
他在慕襄躺下后来到烛台前,熄灭了摇曳的烛火,他的影子也慢慢被夜幕吞没。
慕襄成功遵从本心留了下来,他睡在师禾睡过的塌上,好像鼻息间都缠绕着师禾清冽的气息。
师禾不清楚是去了侧室还是在何处,一片黑暗中慕襄什么都看不清。
“师禾”他难得叫出师禾的名字。
“我在,殿下。”
真听到师禾的回话,慕襄又没声了。
通过声音来源可以判断,师禾应该是在左室,那里有一个侧塌。
慕襄心里有股难以描述的异样感,心里胀胀的同时又觉得中心空落落的,好像缺了点什么。
他盯着漆黑一团的夜色良久,竟然真就生出了一些睡意,双眼慢慢合上,随着黑长的睫毛颤动两下,呼吸也慢慢平稳。
最后的一个念头如果他就在睡在孤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