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禁锢在了原地,看着一具具腐尸靠近着自己,生食着他身上的肉。
可是好奇怪,他竟不觉得痛。
他一点一点地沦陷在腐尸群中,挣扎不能,也不愿挣扎,直到最后一刻,他望着天空口中喃喃“我不后悔。”
慕襄猛得惊醒,他抬手一抹,满额湿漉的汗液。
身侧的师禾本还闭着眼,因他坐起身的动作而醒来“殿下做噩梦了”
“嗯。”
“梦见了什么”师禾下榻为慕襄倒了杯茶水。
“不记得。”慕襄试图回想,可越是回响越是头痛欲裂,接过师禾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才好了些许。
“殿下又发热了。”师禾看了眼天色,此刻宫门应是开了,“回宫罢。”
“不。”慕襄突然想起了梦中的画面一角,那个黑色花纹的盒子,和昨夜遇见的那名异域女子拿着的一模一样。
“先去陈府。”
师禾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不太赞同。不过他也没回绝,而是先去楼下后厨找人熬了一碗药膳端上来。
慕襄一心想着陈刻,直接将药膳一饮而尽,苦得嗓子发涩,但却脸蜜饯都没来得及吃起身就走了。
师禾拎着香香跟在其后,慕襄叫了个车夫直奔陈府。
虽然黎明之际,但陈府的门已然打开,今日有早朝,他们这会儿差不多该出发了。
管家不知他们的身份,但却很有眼力见,知道是大人物,连忙将他们请入前厅“小人这就去请示老爷。”
那边尚在和爱妻温存的陈络听闻是一黑一白穿着的两人便连忙起身,虽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万一就是宫里那二位呢他可担待不起。
于是半炷香时间都不到,陈络便来到了前厅,见到慕襄和师禾连忙行一大礼“见过陛下,见过国师大人”
师禾微微颔首,慕襄道“起来罢。”
陈络这才起身,整了整衣冠道“陛下光临臣府实属荣幸,只是不知是为何事”
“令弟昨夜可回家了”
“回了。”陈络表情有些古怪,“他要是没回,温大人恐怕已经把陈府给拆了。”
开玩笑,昨夜陈刻带着温英软出去玩他是知道的,这要是没回家,带着温英软在外过夜,温英卓怕不是得拿刀砍了他们兄弟俩
“何时回的”慕襄继续问。
陈络老实回答,比慕襄他们昨夜见到陈刻的时间略晚一些。
陈络有些忐忑“可是小弟在外惹了什么是非”
慕襄悠悠道“确实惹了是非。”
陈络吓了一跳,再次跪下“小弟平日行事还算规矩,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师禾“可能让本座见见令弟”
陈络连忙点头,叫来下人“去把三爷叫起来,让他赶紧来前厅”
不过等待中,陈络倒是松了些气,陈刻应当没犯什么大事,否则慕襄和师禾不会是这种姿态。
可等了一炷香时间,陈刻依旧未来,倒是下人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下“三爷,三爷他没气了”
师禾和慕襄不约而同地蹙了眉头“带路,我们去看看。”
陈络也蒙了,他一边走一边问下人“怎么回事什么叫没气了”
“奴才探了鼻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个小厮眼神惊惧,“胸口也无起伏”
“快去叫医师”陈络跟弟弟感情不错,闻言慌得不行,脚步也加快了很多。
到了卧房他连忙扑到陈刻身上,一探鼻息果真没气了。
“陛下”陈络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国师大人,求您救救臣弟”
“求他有什么用”慕襄皱眉,不喜陈络抓着师禾衣角的行为,“他是国师,不是神仙,没法起死回生。”
主要是因为昨晚经历,对陈刻印象实在不好。
师禾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陈络试图抱大腿的行径,转而走到塌前,探了探陈刻的鼻息,确实毫无动静。
可那名南域女子前来京城,总不会就为了杀害一名朝臣家属吧这对她有何利益
师禾还没抬手,就被慕襄拦住“你别碰他。”
“”师禾疑问地看向慕襄。
“我来。”慕襄避开他的视线,总不好说他是见不得师禾跟死人接触吧
他掀开了陈络的眼皮,师禾站在他身侧仔细观察着,因着发热头晕,慕襄险些没站稳,被身旁的师禾揽了下腰“殿下当心。”
慕襄心绪竟有些恍惚,两人之间距离近得可闻到对方的吐息,昨夜探查在柳楼窗外探查异域女子动静被发现后,师禾比此时更亲密地搂住了他的腰,说了声“殿下冒犯了”,直接带着他离开窗户那处。
“起来罢。”师禾带着慕襄的腰转身,下了塌前的台阶才松开,“令弟还活着。”
陈络大喜“国师大人此言当真”
慕襄虽不知道师禾从哪里看出陈刻还活着的,但听到陈络的质疑还是不悦“难道国师大人还会骗你”
“是臣僭越了”陈络跪伏在地,行一大礼。
“无妨。”
师禾让一旁同样跪着瑟瑟发抖的小厮拿来笔和宣纸“本座写一方子,你去按方子抓药。”
“喏。”
宣纸来后,慕襄主动研墨,抢去了小厮的职责,以方便师禾书写。
直到写完最后一味药草,师禾道“快去快回。”
“喏”
知道弟弟性命无忧后,陈络完全地松了气,再见着陛下和国师大人这般相处模式,总觉得异常古怪。
他想起前几日听到的传闻,国师大人自新帝登基以来,就一直住在未央宫,那可是历代皇后的居所
陈络又想起了祖上传下来的关于雅帝的秘闻,面色不由越来越古怪
“陈卿”
陈络猛得一惊“陛下有何吩咐”
“”慕襄已经叫了第三声了,“昨夜令弟回来时可有异样”
“没什么异样,只是喝醉了”陈络回忆着,突然也有些疑惑,“不瞒陛下说,家弟行事还算规矩,虽言语轻浮了些,但不曾做些败坏门风之事。”
就陈络所说,陈刻每月都会去烟花柳巷之地,也是因为同情那里一位姑娘的遭遇,便去小酌一杯,听听琴声,为对方添置些银子,送些胭脂。
这点倒是和昨夜怜栀所说对上了数。
“可家弟从未喝得那么烂醉如泥过”
慕襄像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陈络“你自己去闻闻,有酒味吗”
陈络一怔,他起身走近床边,确实一点酒味都没有。
昨夜陈刻归来后,没有洗漱倒床就睡,还被他骂了一顿,但到底是心疼弟弟,最终也没把他弄起来。
陈络有些迟疑“不是喝醉那是”
师禾突然道“去把前厅的兔子带来。”
“好好。”陈络立刻走出卧房,徒留师禾和慕襄两人在原地。
慕襄还想去看看陈刻身体有什么异样,却被师禾拉住了“别靠近。”
慕襄不明缘由“怎么”
“他身上有蛊。”师禾眼里闪过一丝凝重,“金辰兔克蛊,若是能直接逼出来最好不过。”
“什么蛊”
师禾道“暂不确定,本座需要回一趟国师府。”
慕襄立刻道“孤陪你一起。”
而榻上的陈刻依旧躺着,像是具悄无声息的死尸,但是面色却越发朝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