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不属于他的心在一天天坠入谷底,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每一次呼吸都觉得格外艰难。
从因果台上下来,师禾只失去了五感中的一感,白了头发,但已算是极幸运。
他三日没有见慕襄,也没出过厢房,这里的每一寸对他来说都还算是陌生,没了灵力支撑他也无法灵视,能不动就不动。
今日他这厢房的门难能打开,一道平稳的脚步声传入耳际。
“用膳。”
慕襄将面碗往桌子上一放,沉默看着师禾闻言起身,慢慢摸索着来桌边。
如今师禾虽然依旧是灵体,但没有灵力支撑,他仍需满足口腹之欲存活。
旁边有道碍事的柱子,在师禾即将碰之前,慕襄下意识拦了一下,引着师禾来桌边。
面条看着很清淡,不过却是慕襄尝试了四五遍才算成功的一碗。
师禾刚入口便微微一顿,随后便自然继续吃起“里面放了物”
慕襄面无表情说“春药。”
“”师禾没再说话,像是被堵了回去。
氛极安静,师禾即便无法视物,用起膳来也依旧雅致从容。
他用膳用了多久,慕襄就看了多久。
见师禾放下筷子,慕襄便在心中默数着时间。
师禾“你息不稳。”
慕襄心不在焉应声“嗯”
师禾将手搭在桌子上,朝他靠近了些“阿襄,让我看看。”
慕襄定定看了他眼,随意把手搭了过去,如今他若不想让师禾看出什么,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况,师禾还没碰慕襄的手,便慢慢失去了意识。
面碗中没有春药,倒是有一些特制的蒙汗药,即便对他这种较强悍的灵体也一样有用。
师禾昏迷了去,慕襄才缓缓吐出个称呼“师父”
“你当初没和我商量,如今我也不必和你商量。”
他将师禾扶榻上躺着,自己坐在榻侧轻抚着师禾的眼角,他有些依恋低下头,轻轻碰在师禾唇侧。
如今想要师禾和以前一样重得实力和数千年的寿命是不可能了,慕襄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师禾在接下来的余生中过得好一些。
他抬起身,同时抚上了自己和师禾的眼睛。
师禾醒来时,眼睛已经变得和之前一样,视物明了。
他蹙了下眉头,挥开一旁蹭过来的香香,来院子里去看正在栽种花卉的慕襄。
“阿襄。”
慕襄没有回头,他感觉师禾是生了。
他没回头“看得见了令尘老的眼睛还真好使。”
令尘老就是个追杀他迫使他入魔的弟子的师父。
师禾“”
慕襄转过身,朝着师禾没所谓扯了扯嘴角。
师禾依旧蹙着眉头,仔细看着慕襄的眼睛,如今没了灵力,很多事情他都无法再像过往一样准确断定。
他倒是希望,自己如今的这双眼睛是别人的。
知道瞒不过师禾,慕襄转过身,继续修剪花枝,语也十分轻描淡写“有师父的灵力傍身,我不需要眼睛。”
失去视物能力的他并不能影响什么,只是看不清具体视物,但完全能够依靠灵视知晓周边所有事物轮廓。
师禾对他的声师父没说什么“我亦是如。”
“”慕襄停下手中动作,突然转身来师禾面前,抬眸逼视着他双眼,“你需要什么需要一个乖乖听话的徒弟,一个不会在心里意淫你的徒弟”
师禾皱了下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慕襄道“你不需要这双眼睛,我也不需要你我的这些,我犯下的错我自己承担,你凭什么站出来”
慕襄语带着些许嘲意“如今我不过是将我本应该失去的五感了您,您就生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待师禾,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憋闷、愤怨。
早知如今,他情愿当初饿死在雪岭中,被狼群果腹,也不想被师禾救回去收入门下。
他算什么徒弟享受着师禾的优待,内心冒着悖逆不伦心,犯下滔天大错后后还要师父来替他受过。
慕襄一句接着一句“我不想要您我换的命,不想要您的功德更不愿要您的心。”
他扯了下嘴角“师父,我不生您的。可我很难过,像死了一样的难过。”
师禾心口莫刺痛起来,是极陌生的体验“阿襄”
“你日说,我不再是你徒弟。”慕襄看了他很久,“正好,我也不想再叫你师父了。”
慕襄从脖子上取出枚凤玉,是曾经作见面礼、却又被师禾收回去,后在第一百零八次轮回中又了慕襄的块玉佩。
他将玉佩还了师禾,尾音微不可闻颤了颤“我不要了。”
师禾垂了眸,他一人站在庭院里,望着上的玉佩顿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