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1 / 2)

打了他一巴掌之后, 在男人呆滞的瞬间,枝枝已经从他的臂弯下逃了出来。

门口有他的的人守着,根本逃离不开。

她只能在不远处, 眸子里水汽氤氲, 用一种害怕的又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闯进我的家里”

声声质问,将他指责成了一个强闯民宅, 轻薄良家女子的浪荡子了。

傅景之的眼底晦暗不明,眼睛紧紧盯着小女人, 面上微芥, 令人看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他上前, 她就瑟缩着后退。

显然是怕极了。

傅景之眉头微楮,似乎是不耐烦了,两步走到她面前,温凉的手掌钳制住女人的下巴, 四目相对,再次确认事实般的冷声问道“你不记得我了”

枝枝白皙的下巴即刻泛起了红痕, 可见男人心底的愤怒隐忍而发。

她眼底含着泪, 想挣扎又挣扎不开, 被迫与他视线相触,倔强的回道“从未见过,何谈记得”

“您带了人闯入我家中,还杀害了我的护卫, 待官府的来了, 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甚至出口拿律法威胁。

这幅样子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与从前温顺柔情的模样截然相反, 却可爱极了。

傅景之倏然轻笑一声,放开她的下巴,道“不记得便不记得罢。”

在这女人死后,他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不敢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后来发现,她还有存活的可能,他心急如焚,寻找多时。

在这漫长的两年寻找中,他曾想过。

她若是还活着,醒过来之后,却不来找他。

待他寻到她的人,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甚至方才见到她的第一眼,他都怒火中焚烧,以为自己会气的掐死这个欺瞒他整整两年的女人。

但是挨了一巴掌,脸上微微的刺痛将他从暴怒中拉出,又看着她活灵活现、真实的站在他面前。

他突然觉得,这样就很好。

她活着就好。

傅景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发顶,温声道“我是你青梅竹马的娃娃亲。”

女人似乎难以置信,眼睛瞪得更大了,看着他,嘴巴开合几下,像看无赖一样看着他道“你胡说我爹娘都未曾与我说过,我还有个娃娃亲。”

“那是你忘了。”傅景之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望着她缓缓道“你重新派人回去问问便知。”

说着,他还猛然靠近,贴在她耳边道“我还知道,你对两年前所有的事都不记得了。我一点也不怪你。”

在枝枝复杂的神色里,他继续道“我还知晓你真实的身份,不是徐府的三小姐徐静怡。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男人最后一句话,直接将徐府牵扯了进来。

看着他无耻之极的样子,枝枝在心底气得咬牙切齿。

可是方才说的话收回来也已经晚了。

她只能继续演下去了。

现在的情形可谓是糊里糊涂的,真的假的,揉成了一团乱麻。

若是她没猜错,此刻已经有他的人去了陈府和徐府,坐实了两个人的婚约。

但是做下这一切,必然不能以天子的身份。

枝枝不由得疑惑,这个男人如今用的是个什么身份。

如此想着,她也直接问出了口。

“徐三小姐”说着,他又瞧了她一眼,改口道“或者说,陈小姐,你可还记得,江知意江掌柜。”

他同时道破了她的两个身份,她只能硬着头皮道“自然记得。”

傅景之“他是我的大哥。我是京城的一个小官之子,排行老六。”

“至于与陈小姐的娃娃亲,是长辈们在我们小时候亲口定下的。可是今日前来,你竟然丝毫不记得我,我是一气之下才举止不当,吓着陈小姐,实属我的不是。”

这男人一口巧舌如簧,全然不提害了她守院护卫的事,简直无耻。

似乎是发现了她眼底的愤恨,傅景之补充道“陈小姐院里的护卫只是晕了,陈小姐不必担心。”

他一口一个陈小姐,把自己伪装的像个披着羊皮的狼。

枝枝强颜欢笑的应付道“江公子,你与我的事,我仍旧要回城里与父母确认你今日所说之事。今日,不知江公子可否离开。”

“自然是要确认的。”男人上前道“陈小姐的护卫都被我的属下伤了,想必也是没有人送陈小姐回城,不如江某代劳。”

枝枝深吸一口气,面上却继续装作与他不熟的样子,相隔两步,道“多谢公子。”

马车骨碌碌、慢吞吞的驶向城里的方向,不愿意与他视线相触,枝枝避嫌一般的坐在他的斜对面,保持和这个男人最远的距离。视线也一直看着车窗外,不发一言。

好在这一路上,男人除了视线一直粘连在她的身上,并未有其他逾矩行为。

枝枝的手在衣袖握成拳,竭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注意男人极具侵略性的审视。

到了陈府门口,傅景之先下了马车,又伸出了一只手,彬彬有礼道“我扶着陈小姐下来吧。”

马车离地面的距离不低,平时都有车夫或者丫头放下马凳,再扶着她下去。

如今的马夫是他的人。

不放马凳也必然是这男人故意指使的。

枝枝站在马车外面,将自己的手向后伸了伸,道“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我们已经有了婚约,也应该避嫌。望公子自重。”

既然他要当江家六公子,就是站在了与她平等的地位上,要受到世俗的束缚。

枝枝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让这个男人“自重”。

所幸,他是打算将这一场戏演到底了。

退后一步,道“是我疏忽了,先前与姑娘同处马车已经是失礼了,如今更是逾越了。”

枝枝的身子僵了僵,干脆换了一边,自己提着裙摆跳了下去,只身回了陈府。

看着夫人都已经进门,身子转个弯就不见了,春至问道“主子,不继续追了”

傅景之回了马车道“不追了。”

马车回他们居住的别苑的路上,春至忍不住问道“主子,夫人是真的失忆了”

车窗外车水马龙,不断传来小贩的叫卖声,繁花似锦。

傅景之脸上一直带着未散的笑意“当初,她定然是从崖边摔了下去的,会失忆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答案,似是而非。

令人摸不着头脑。

枝枝安然回到陈府,让陈父陈母的心猛然一松,迅速派人将三小姐已经回来的消息传回了徐府。

接到消息的徐老太爷和徐老太夫人,也片刻不歇的就赶到了陈府。

一大家子坐在一处,徐老太太焦灼的问道“我的枝儿,那个人可拿你怎么样了”

天知道,当今的皇上突然告知了陈徐两府,说是,以后江濯与徐府的三小姐就是青梅竹马的娃娃亲的时候,徐老太爷和陈父那惊骇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后来,来人跟他们详细的解释了一下,徐老太爷和陈父更加惊骇了。

原来那人什么都已经知晓,但是枝枝说自己失忆了,而那人编织了一个假身份,要他们帮着圆谎来了,

都道圣意难测,尤其是如今的天子,行事更是从来不遵循常理。

但是,让一个女子的家人,帮着他一同诓骗这个女子。

这如何也不像堂堂天子会做的荒唐事。

徐老太爷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却不敢说出来。

在家人的口中听完了傅景之的安排,枝枝气的狠狠的跺了两下脚,小声骂道“卑鄙无耻。”

陈父满脸悲怆,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婚约有了,枝儿嫁了,就是嫁了一个无从查证之人。若是不嫁,那人怎么会依”

“娃娃亲都是口头之约,就算是不认账也是有的。只是那个人的身份特殊”徐老太爷的拳头也是紧紧攥着,愁容满面,看着自己的外孙女问道“枝儿,你打算如何是好”

枝枝沉默片刻,说“他暂时相信我是失忆的,那我就继续失忆下去。既然他要当江濯,那就让他当。我不信他能一直在扬州将这场闹剧玩下去。”

只要他自己不暴露身份,那她如今的身份家世都压他一头。

那还忧心什么。

就算她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也是对一个小官之子做出的,跟九五之尊牵扯不到一处。

他为了自己的威严,也不可能戳穿自己。

若是他要撕破脸皮,那时候的境况和现在相比,也没什么分别了。

都是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