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骄纵(1 / 2)

第二十四章骄纵

李书妤是带着怒的,这下无论霍衍山怎么瞪,她人缩在车角,盘腿抱膝离他远远的。

许是素日乖巧过了头,闹起来就显得脾气特别大,不愿意跟他写字,就连抱都不给。

霍衍山习惯了她的香软,怀里突然没了人心跟着空落落的。

他心情也不大美妙,怕突然开口怒气吓着她,兀自平息许久才伸出手去。

“过来,把脸擦擦。”哭的跟猫似的,人还那么美。

李书妤却不配合,她看着男人生硬的面颊,“哼”了一声,眼里堆满了不开心和委屈。

别头的动作清晰表达着,“不擦。”

霍衍山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眼渐渐没了温度。

“李书妤”他咬着字,缓道“我很生气。”

“爪子给我,”他看着她,手近了近,“再闹,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李书妤穿着一袭粉裙,脚腕上是晨起他忽然来兴致,亲手绑的小铃铛。梅嬷嬷对此不甚赞同,想摘掉她自己又不愿意,那些让人心神荡漾的夫妻情趣,足挂铃铛,对李书妤来说她一概不知。

小姑娘干干净净,就觉的绑上铃铛好玩。

彼时霍衍山抵着她头,“不许摘,知道吗”

她就乖乖巧巧自己点头,晃着小腿“恩”了一声。

那时甜的让人骨子里发痒,就想抱着她好好疼,只是如今闹脾气,就倔的让人头疼。

“你确定不给”霍衍山又问了一遍。

李书妤静静的,顺带把响铃的脚伸出来,一下踩到男人的手心,然后漂亮的眼睛抬起来,看他好几次,见霍衍山不动,她啪嗒啪嗒又是几下。

犹自带怒的脸上,明显表达着“阿妤也气”

她被纵的,是当真不怕他不客气。

霍衍山掌心留了几个顽皮的印子,反而不气了,面不改色握住那脚塞回裙里,还将她的裙摆理好,皱眉喝道“骄纵,胡闹。”

可他又能怎么办轻不得重不得。

往后两人一路沉寂,诡异的气氛就连樊青也意识到不对,随车愈发小心。

两人冷战了两个时辰,当然这是李书妤单方面的无视,霍衍山该怎样还是怎样。

李书妤累了想睡觉,又不愿给他抱,霍衍山把小案清了,书一本一本摆上去,还褪了衣裳随手丢上去。

“滚过去睡。”

他强硬又霸道,说完兀自靠在车壁,单等小姑娘自己撑不住。

李书妤困极了,果真小手一抓,人晃晃悠悠的挪过去。

垫着书的小案也不高,弯腰又太累,她眼珠子湿润,直接就要往地上坐。这可惊呆了霍衍山,他“腾”的一下坐起,把人掐住。

“脏不脏,你就坐。”

他屈着手要敲人,李书妤一双眼睛凝视着他。

霍衍山呼吸一重,改为点点她的脑门。李书妤撅着嘴,依着力道头往后仰,霍衍山一边护着她,一边脚伸过去垫在地上,随后把她放下去坐。

李书妤挣扎过,无果。

霍衍山的双腿和小案,正好把人圈在一方小地。

直到下午天气忽然阴沉,樊青只能硬着头皮过去请示,“主君,天怕是要落雨,不若在前头镇子提前安置。”

马车终究睡不舒服,过去这么久李书妤都睡不着。今日发生了太多事,她累的够呛,听见樊青说要停车,眼睛才亮了一下。

霍衍山垂眸,见恹了一下午的人忽然表情灵动,这才笑了。

“恩,停吧”霍衍山道。

樊青以为他不同意,谁知过了没多久等来这么一句,登时喜上眉梢。大家赶路辛苦,他赶忙吩咐人前头停车。

前头是木香小镇,以木香花闻名,许多院落爬满绿藤,样子像极了雍华宫。

四月正是花期,随着风吹花落满地雪白,也算雅致,环境要比驿站好上很多。春雨无常,樊青怕连下几天雨,一行人挤客栈不方便,就自作主张包了个院了。

马车停下,霍衍山率先下来。

随后一只小手抓开车帘,李书妤揉着眼睛出来,辫子有些乱,一身粉裙眼睛明亮,刚睁开眼的样子又纯又净。

她先是看见了马车边的人,歪着脑袋默不作声的看他。

目光虽没落在樊青身上,可夫人扒着马车不动的样子也惊呆了他,樊青忍不住小心瞥霍衍山。

霍衍山正朝人伸手,“下来,你莫不是扒着门一辈子,没人来给你送饭。”

樊青“”主君都会唬人了

这要是他们,等来的怕是主君的刀。夫人威武,对于和霍衍山唱反调的李书妤,樊青愈发敬佩,虽看戏要在夹缝里看,樊青也看的津津有味。

李书妤手扒着车壁,这次也没让人牵,自己跳着就下去了,正巧梅嬷嬷过来接她,头也不回跟着走了。

霍衍山立在原地。

樊青见人不动,声音低道“主君”您该走了。

霍衍山这才慢悠悠转身。

樊青跟着他当鹌鹑,也不敢多看。只是进了正院,前头霍衍山忽然停了。

樊青不解,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的就是一扇被关的门,严丝合缝。

卫三抱着霍衍山的衣物用品,颇有些无措的站在外面,瞧见他们一时不知该去该留,“主君门关了。”

霍衍山负手不语,面上看不出喜怒,安静非常。

樊青当然也知道门关了。

“夫人关的。”卫三老实交代。

樊青一口气没喘上来,瞪了没眼色的卫三一眼,蠢货要你提醒。

就我们主君动不动就爆的脾气,放眼整个霍家,除了夫人谁敢给他闭门羹。樊青自己更是后悔的不行,恨不得断了自己犯贱的腿,你跟过来干嘛帮着外头搬银子不美吗

这下好了,看见主君被关门外,日后翻起旧账

樊青一个咯噔,趁着霍衍山没回头,悄无声息的溜了,管也没管向他求助的卫三。怎么除了他,就没个明白人,卫三不讨好夫人,怎么还蠢的告状呢

简直无可救药,愚不可及。

被嫌弃的卫三正呆愣立在原地,瞧见霍衍山站在风中,主君笑了。

这场雨终究还是下了,往北走干燥的四月风,伴随着清凉的雨,一场倒春寒冷来的猝不及防。

没到夜里,长街尽头冒雨赶来一个人,他身穿蓑衣翻身下马,鞭子一丢就急切问道“主君呢”

这人却是提前探路的徐淮,一看就是急事,守门人不敢耽误,赶忙去寻人。

好在霍衍山也没回正院,就在书房接见了他。

徐淮暗访近半月,得到了许多消息,此刻顾不得院里不寻常的气氛,就激动道“主君,我按您吩咐暗寻,往前百里草原,确有辽国商队落脚。”

“你可有见过”霍衍山捏着个纸团,手里把玩不下,问出的话却简单明了。

“见过,”徐淮颔首。

徐淮挺好奇那个纸团的,但霍衍山一来就脸色不好,他没敢问。

霍衍山垂眸,“他们东西几何是什么种类”

徐淮正色,伸出手指,“整十五车。”

樊青倒吸一口凉气,十五车啊

但还没完,徐淮继续道“长剑居多,另有弓、刀、匕首,我偷偷跟随多日,发现这次贩卖并非他们的目的,商队之中另有马商和盐铁商。”

辽国不比晋国,他们草原居多,人是马上儿郎生性自由散漫,对于王室的尊敬不似晋国强烈,也有许多人私底下发横财,权势盖过王孙贵族,其中又以马匹和盐铁最贵。

“此次,他们瞒过辽国王室走私我朝,正试图与盛家接触。”

这下樊青坐不住了,急道“绝对不行。”

盛阳城盛家与霍家隔水相望,这么多年固守忠君为民的祖训,陈兵十万阻霍衍山南下。兵力之上盛家或有不足,却是难得的好兵,霍衍山一直未松口攻打,也是存了惜才之心。

盛家或许不足为惧,但若接手大批兵器马匹,也是麻烦。

霍衍山身子往后一撑,却没两人慌色,“辽国重利,商人更甚,李曜缩减边关之需,举世皆知。这么多年盛家靠族银支撑,捉襟见肘。”

“盛家没钱。”霍衍山说的不紧不慢。

边上樊青却突然想提醒其实主君,您也没钱

霍家灭门,满族抄斩,霍衍山又是罪犯之身占据凉州,银钱出入全凭自己生意,当然霍衍山做生意赚的不多,他做的更多的就是剿灭山匪。

别的地方都是惧匪,唯独他们凉州百姓对山匪可是高兴的不行,为什么呢

因为每年打仗,没钱没粮霍衍山就会抄家伙上山剿匪,百姓夹道欢迎,山匪哭天抢地。弄的最后凉州山匪最穷,他又带着他们不要脸去别的州县,灭别人家山头,完了告诉那些战战兢兢的官员“帮你们剿匪,不用谢。”

樊青心里所想,霍衍山却是不知,他更不认为自己有错。

“他们结交盛家另有所图。”霍衍山漆黑的眸子凝视着指尖,“不过是想趁虚而入。”

“主君就不担心”徐淮蹙眉。

霍衍山一笑,别的他也许会担心,但盛家叛变他绝对不信。试问一个连他都不待见的愚忠之臣,如何会接受敌国重利

“他们成不了,”霍衍山轻笑一声,“而我们,只需去。”

“他们不是另有所图吗”徐淮皱眉。

霍衍山眸色骤深,像极了冬夜天幕,“和别人做生意他们可图,和我做生意,我给什么,他们就得要什么。”

带着肃杀的一句话,却让人极其信服,徐淮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了然。

毕竟这么多年,除了盛家,不服霍衍山者早已黄土埋骨。主君看上的要么降、要么死,仅此而已。

徐淮却想起一个捷径,“辽人喜爱淑女”

等他们聊完外头雨正大,看天色已晚,卫三趁机送了饭菜,霍衍山不喜与人共食,樊青两人见状告辞。

走到门口,正巧听见霍衍山的一句话,是吩咐卫三的,“拿壶酒来。”

徐淮多日不在,闻言一惊,悄声问樊青,“主君心情不好”怎么要喝酒了

樊青苦笑。

何止是心情不好,都被人关外头了,今夜怕是不好过啊

徐淮猜到什么,神色略有不满“这个公主,倒是好本事。”

一顿饭后,已是戌时,霍衍山没叫人,直接去了正院。租来的宅子自然不大,没几步就到了,屋里已经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