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疯子(1 / 2)

第二十八章疯子

等到徐淮回神的时候,就见那个手刃生母的主君,正给人捡鞋子。

高大挺拔的男人板着一张脸,走到马前,李书妤自觉把脚给他。可能因为坐的高,还放肆的把手揪在他耳朵上。

霍衍山看了眼她,竟随她去了,徐淮对此五味杂粮。

之后霍衍山果真把人揣在怀里,一并带走。

四月的草原绿浪连天,偶尔一弯清河流淌如白镜有光,却人迹罕至,他并未深入,在边缘处吁马。

一行人正午分别,如今已晚霞漫天,霍衍山伸手把她抱下来。

李书妤方才倦了,睡过一会,此刻揉着眼睛环上他的脖颈,全然一副依赖模样。等落了地,霍衍山在前头走,李书妤跟上去拽住他的袖子,霍衍山看她,她抬眸静静的回视,并未觉的不妥。

他家姑娘被吓过一次,哭了一场,他去哪儿便跟到哪儿。

其间霍衍山跟人交代事,说着说着肩侧就冒出一个小脑袋,她也不说话在后头玩耍,安静又乖巧。直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霍衍山一顿,回头看了眼明显懵懂呆愣的李书妤。

她是不知羞的,只是好多人看她,那双柔软的手臂搂他紧紧的,直往后面躲。

这下霍衍山能怎么办

“都下去吧”

等人走了,他才把人捞出来,李书妤被看着眨了眨眼,抓住他的手软软写道“不是故意叫,阿妤饿”

明明之前大言不惭说自己吃得少,现在张口就是饿,霍衍山扶额,天大的事也得等她吃饱了说。

他命人备饭菜,自己亲自带人沐浴。

梅嬷嬷不在,他又不会让别人碰她,只能忍着幸福的折磨亲自上手,把人伺候了一番。

小姑娘穿着他系上的里衣,披着他洗过的头发,被他亲自抱到凳子上没心肝的吃饭,霍衍山坐在边上,一边拧身上的水一边说“我要走了,去草原。”

李书妤从碗里抬起脸,不紧不慢咽下口饭。

她把人看了又看,忽然一伸脚踩到地上,噔噔跑回去把鞋船上,瞬便背起梅嬷嬷给她的零碎包,走回来牵住他的手,比划“我们走吧”

她个子小小的,沐浴后脸红扑扑的,霍衍山不动反笑,“我去草原,阿妤走去哪儿”

“阿妤一起。”她自然而然比划。

霍衍山却道“你不能一起。”

不能一起嘛李书妤想了想,仍旧牵着他手语,“阿妤是陪你。”

不能一起就陪他,人还挺聪明,但霍衍山带她来草原,却从未想过深入。

“带你来这里已是看你可怜,阿妤莫要得寸进尺。”

李书妤闻言,看了眼他写道“现在也可怜,带阿妤走。”

霍衍山却摇头,屈指在她手上一敲,“这次不行。”

李书妤便丢开他的手,站在原地,看着淡漠的男人丝毫没有哄她的意思,直接当着他的面蹲下去,抱着膝盖缩在地上。

这次霍衍山没有心软,甚至把凳子往她那边一拉,大大方方坐在她边上。

李书妤的杏眸看他好几次,最终忍不住嘴翘起来比划,“阿妤,不高兴。”

霍衍山垂眸凝视着她,“恩,你不高兴,关我什么事”

李书妤拽他,眼睛狡黠一转跟他比划。

“不高兴,要哄。”一起去,才能哄好那种。

“不哄,阿妤今日拿别人的花,我也不高兴。”

他眼睛出奇温柔,李书妤跟他写道“可阿妤牵你,也抱也亲,你高兴。”

她掰着指头认真算,丝毫不计较自己耍赖多少。

霍衍山被逗笑了,“恩,牵了,抱了也亲了,我就要高兴吗”

“恩,要的。”小姑娘郑重其事的点头,手语。

霍衍山嘴角上扬,他不为所动,李书妤到底被他牵到床上。

帐篷光不明,丝丝风吹入,霍衍山伸手刮了一下她翘老高的嘴唇,“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总比不要命强。”

他真不打算带她,李书妤一双剪水瞳有委屈。

“走了,”霍衍山站来。

这时烛光一跳,忽有软软指头牵住他。

李书妤踢腾着坐起来,等霍衍山一低头就立即环住他,把所有情绪留在他怀里

广袤无垠的草原帐篷,四月微凉的子夜。

他的妻子低着头,认真又生疏的交代他

“要小心,早点接我回家”

闹了一通无果,她乖巧的不再蛮缠,仰头亮如星昼,这却是第一个盼他平安归家的人。

他眼中戾气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温柔的光。

“好。”

很快马蹄声去帐篷里安静一片,外面仍在热闹。

除却徐淮几个,霍衍山把人都留给她,众人围坐一起喝酒夜话,也有人抱怨,“来都来了,却不能进草原,真够憋屈的。”

卫三也没去,但他看得开,“总有你的用武之地,你怕凉州没仗打吗”

“那倒不是,只是晋阳城呆了几个月,心里早就痒痒了。”

他们都是战场出来的,安静的生活反而不适。

有人无聊,逮着卫三问“哎主君为何带夫人来来了又放这里”

卫三坐在篝火边,“不知。”

“得了,你天天跟在马车边,能不知道”

卫三也不解释,他又不是樊大人,没那么好奇。

“我知道”有人吃醉了,大大咧咧的喊。

夜半睡不着的李书妤起来喝茶,闻言动作微顿,踩在地上眼睫轻眨。

“凉州每年必有恶战,我听人说这批东西于凉州作战很重要。因辽人喜爱淑女,带公主,可为饵诱之。”

“还有辽人正试图联系盛家,主君怎么可能叫他们得手。如果是我,一边仇人之女,一边十五车兵刃,我也选兵刃。”

这话说不诛心是假,卫三想起一路主君待夫人的神态,他不大信。

十几岁的少年,仰头灌下一大口酒,仰头正要反驳一番,撩眸忽见地上亮光。

那是帐篷的光

卫三惊的一下坐起,直接踹过去,“胡说什么呢”

正说话的人一惊

“卫三你做什么”

“都别乱说,主君岂是那样的人”

夜晚的草原荒凉冷寂,卫三神情严峻,提到霍衍山他们果真不再说了,到底忌惮。

卫三想回头看看,却又不敢,剩下的半坛子酒却一口未动。

这夜的草原,后来安静的厉害。

李书妤躺着,跳动的烛光在她眼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漆黑的眸子望着帐顶。

呆愣的、恍惚的、相信与不相信交织,仿若冬月诡异的天幕。

他们说霍衍山拿她诱敌她听的明白,可霍衍山会吗

李书妤想起他离开时,望着她的眼睛,很温柔,她甚至能感受到其中怜惜。

对不能信,她不信别人说的,不能信

李书妤抱着脑袋,忽然身上一阵抽痛。

这是一种细细麻麻如万根钢针刺在脑中,又不至于死亡的折磨,奇怪的是她似乎对于这种感觉很熟悉,知道很快就会过去。

李书妤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想起了什么

关于凤仪宫,关于梅静云,关于她的哑巴,在这个异常清冷的夜晚,记忆就像一团迷雾,罩住了安逸太久太久的公主,那人哭着抱住她,露出满身伤痕,“阿妤要记住,男人啊是世上最不值得相信的人,爱你时海誓山盟,利用也是狠心绝情。”

“你一会儿不要哭也不要叫,你得记住这一刻,往后谁都不要信。”

这个梦很长,天将亮时,李书妤才勉强睡着。

可几乎是她一闭眼,外头瞬间箭如雨下,“咻”的一声刺在帐篷里,她的头边。

李书妤猛的睁开眼,看着不足两指的地方利刃寒光,一如前世那样,来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