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滑胎之象
李书妤手一顿, 闻言下意识看向霍衍山。
恰巧霍衍山也正转向她,眸色悠然还算淡定,却落在她的腹部。
梅嬷嬷看着李书妤, 她偎坐面容优美精致,眼睛过分明亮,对锦兰的话只有一瞬好奇。再看霍衍山,他也神态松和,握着妻子伸来的手,看似无甚表情, 气息却敛尽冷气。
两人一样淡定,梅嬷嬷却不能, “这绝无可能”
话音刚落, 霍衍山便转头。
梅嬷嬷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几乎脱口而出的反驳, 对男人而言透露了什么。
前些夜里她遇见两人行房事,很不放心, 特意找蔡礼问过“公主的身子本不适受孕, 如若不甚不甚有了, 你可有把握保公主平安”
“无。”蔡礼极为淡定。
梅嬷嬷有些急,“那,那”
“他对公主行事了”蔡礼反问。
梅嬷嬷点头,“这可如何是好”
夫妻云雨本是常事, 李书妤嫁了他,这些就是无可避免, 梅嬷嬷没有立场,更没有胆子去说或者阻止。
蔡礼虽短暂蹙眉,却很快打断她, 悄悄暗示过霍衍山的元精不会致孕,当时梅嬷嬷也吃了一惊。
这事很私密,梅嬷嬷问过一直不敢泄露,今日慌乱过头说出来,好在霍衍山只看她一眼,就很快转移。
他也不大信,但眼神却忍不住又看李书妤,手伸过去摸在她腹部。
平日他喜欢摩挲她,今日力道却轻轻的,李书妤不习惯这样的他,伸手握住他手指,霍衍山都没动。
锦兰觉的这是大事,不应该被如此淡定,对其他人的反应有些懵,“可夫人每日嗜睡、乏力,好几次吃完饭也呕吐,夫人以前喜欢喝鱼汤,最近忽然就不喜欢对了,夫人还吃酸。”
霍衍山素日忙碌,梅嬷嬷替李书妤管辖后院,锦兰陪着李书妤的最多,历数着她的怪异“公主以前很不喜欢酸掉牙的东西,哪怕不吃都不会要,但嬷嬷做起的酸菜我前几天看见看见夫人偷吃。”且吃的不少。
霍衍山静看着李书妤,她小声辩驳“不是偷吃”
他别过眼,手反扣着她紧紧的,“叫蔡礼。”
他眼神微沉明显就是怒,却因为李书妤靠着他,声音压的极轻,梅嬷嬷却登时一凛跑出去叫人。
李书妤从中感受到不同寻常,干脆凑过去看他,手指微微凉软伸到他脸上,戳出笑的模样,“阿妤没事。”
“你知道什么没事”霍衍山握住她的手收在掌心。
李书妤年纪轻心性不足,她想下去跑一跑看一看,但被霍衍山约束着。每每霍衍山流露出不满,她马上就乖乖巧巧把手搁到他掌心。狡黠的眼神很容易就看出,不过是仗着有人疼,故意顽劣去吸引他。
简直让人发不出火。
好在蔡礼很快就来了,霍衍山一看见他手不自觉握紧,对着他若有所思。
蔡礼虽有些没底,好在还稳得住,且不说他亲眼看着霍衍山吃了那药,就是李书妤的身子哪怕无毒,本身就有体寒之症,哪会轻易怀孕,身为大夫一定要稳住。
蔡礼呼了一口浊气,正欲行礼,就被霍衍山打断。
“先诊脉。”竟是一刻都不愿意耽误。
蔡礼这时可不敢惹他,又一次被霍衍山紧盯着,摸上他熟悉的脉,此时距离上次诊脉快两个月,李书妤的脉象的确如想象中紊乱了些,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跳动间很容易看出被人滋养过的痕迹,其他的
“公主近来睡眠、饮食,比之以往如何”
“跟以前比”李书妤思索着。
霍衍山已经道“睡的比以前迟,不会无故起夜,如你之前所说越靠近七月她发热的次数越多,但最长半个时辰褪去,一直喝着药。饮食方面吃的是有些多,喜好甜食,不爱腥味,唯一不同就是忽然沾染酸的。”
他的话很有条理,把知道的陈列出来加入锦兰的观察,竟比李书妤自己知道的都清,“月信也未至,不过她的一贯不准,每月晚些十天八天,都属正常现象,这个月还不到时候。”
梅嬷嬷没料到,他竟连这些都注意到了,看着他着实有些复杂,按着两人的身份,他能做到这种地步俨然很够了。
李书妤闻言便不说了,她也知道他待她好,掰着他的指头表示亲近。
其实李书妤刚嫁他时总怯生生的,他恩一声或者蹙眉都会躲的远远的,还是被他背过一次竟也开始活泼。敢在马车上叫他喂水,敢生气了不跟他睡,后来就能气他无理由索要。
霍衍山由着她玩闹,继续问道“脉象如何”
这话问的大家都明白,蔡礼这次看了看李书妤,摇头,“公主一切安好。”
梅嬷嬷松了口气,“这便好这便好。”
她欢喜完了又小心看霍衍山,见他无恙才放心下来。别的人家有了怀孕征兆欣喜非常,只有他们家公主相反,要心惊胆战,细想起来也挺悲哀的。
不过好在李书妤自己无所谓,霍衍山也不在乎,他听了李书妤没事才眉目稍松。
没人敢在他们面前流露出别的情绪,这事就被轻而易举掀过去。
蔡礼行礼告退的时候李书妤还是困,霍衍山接过湿帕子,手近了两次也没舍得贴上去冷她,“现在睡了,晚上还睡吗别到时候又来折腾”
他眼中埋汰,一点不顾她的面子,且两人一起的时候的确是她先折腾。
小姑娘才懂情滋味,尝过舒服的味道难免忍不住,她又不比他能克制,每每想要总会不睡觉搂着他一声一声叫,霍衍山终究是个正常男子,又能忍她几次。
这种事情李书妤对他不羞,当着别人却不行,此刻见没人看她才埋过去,“不会的,我那我也很累的,不睡会很难受。”
“每次都这样说。”霍衍山睨她,“也没见你哪次说话算话。”
李书妤不好意思,被他了然的目光盯着,悄悄亲他侧脸,完了见他眉目稍动显然喜欢,又照着另一边亲亲。
霍衍山等她亲够了,才没好气摸摸她的头发,妥协“要睡便睡,我忙的很也懒得管你。”
李书妤握了握他的手,就被他交给锦兰带进去了,嘴上说着不管,等人进去又交代梅嬷嬷,“看着她,半个一个时辰叫起来,别睡瘫了。”
梅嬷嬷知道他原想说半个时辰,和她想的时间一样,只是不知为何改成一个时辰,“似乎有些长了,夫人夜里怕是睡不去。”
“无妨,”不过是陪她玩一个时辰,霍衍山反应极为淡定。
他这样说梅嬷嬷自不敢多问,看着他步履稍快的出去。
霍衍山的时间很忙,今日逗留的确实有些久,梅嬷嬷也没觉的意外,是以没有看见霍衍山是朝蔡礼追过去的。两人都是聪明人,果然没一会儿他就追上了刻意慢步走的蔡礼。
此时的蔡礼凝神细思,听见脚步第一时间回首,对着霍衍山的黑脸没多少意外。
“主君”
霍衍山早看他不顺眼,此时不待他行礼就淡道“我记得我说过,我留你不是你救她命,而是她救你命如若同样的意外发生两次,我可并不像李怀祈好说话,你最好祈祷你的药不要出现偏差,说吧你方才诊出什么”
没了李书妤陪伴,蔡礼才算见识到他真正的模样,虽说跟着李怀祈常年忍受冰冷神色,可李怀祈是心无生念的死灰一片,霍衍山则不同。
他更多强势,眼神冰冷中带着极强的攻击性,更似波涛大海。
蔡礼其实也摸不准,“公主的身子实在经历太多磋磨,本就与常人不同”
“别废话,直接说。”霍衍山握着手,十分不耐。
蔡礼只能道“脉象看确实没有异样,但以公主不同寻常的身子,倒也倒也不无可能。”
李书妤的身子积年累月用药物堆积,脉象紊乱,加之解毒打乱了她的经脉运转,要想把准脉需要比常人更多一月的时间。按理是不会的,因为他们夫妻两人都不适合,但保证的话告诉霍衍山,蔡礼又着实没有这个底气。
毕竟他的药出事是有过前科,霍衍山也不信。
“需多久诊脉”
“一月之后。”
“好,”霍衍山凝着他又问“如若此时给她避孕,可能减少怀孕的机会”
霍衍山说的很平静,但蔡礼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不悦,甚至他的手凝结着力气,说不定就给他一掌。霍衍山是不愿意李书妤吃这些药的,否则之前也不会以主君之身自己吞药。
他总不断筹谋取舍,给李书妤更多保障。
但蔡礼不得不说“无用的。”
霍衍山呼吸一沉,他这样的人能这样发乱,显然是很难的一件事况且蔡礼还从他霍衍山短暂破裂的冷静中,看到了愧疚。
他应是后悔碰她的,蔡礼看得出来。
蔡礼垂头,“一个公主身体马上是解毒的第二阶段,不能随意吃药,二是如若已经有孕吃药已经晚了,对母亲孩子都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