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6月28日,清原幸生再一次请假跑出来闲逛,请假条依旧批的顺利无比,他身后也还是跟着那位行动诡秘的便衣大汉。
来到街口的牛肉面摊上,清原幸生又要了两个蛋的牛肉面,美美地吃上一顿后,这才优哉优哉的闲逛起来。
集市看起来跟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人潮川流不息地向前涌动着,街边的小贩们也一刻不停地大声叫卖吆喝着。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商贩都会那么的勤快,人多了总会有各种各样的货色出现,比如那位卖糖人的老汉,就一脸胡子拉碴地蹲在那儿,眯着眼睛打着盹儿。
清原幸生漫不经心的一路从他身边逛了过去,发现他货架上的糖人里,居然多了一只看起来像是老鹰的大鸟,只是那鸟的两只爪子上,却空空如也的,什么也没有抓着。
它一副懒散的样子,闭着嘴巴,就那么呆立在了货架上,看起来倒是一点也不起眼。
好吧,看起来鱼儿已经被顺利吃掉了,鱼鹰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清原幸生又闲逛了一会儿,眼看到了中午,便找了一家饭馆坐下来,准备要两个小菜打打牙祭。
正在这时,一道人影却突然冲了出来,毫无礼貌的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的位置上。
清原幸生大吃了一惊,这可是在镇子上,有驻军管辖的,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挑衅“皇军的威严”。
等他定睛一看,却发现来人竟然是跟他一起逃命的那个军医官,松本草平。
只是几日不见,这位军医大人明显憔悴了一圈,清原幸生第一眼竟没能将他认出来。
“松本君,你怎么在这里,23师团不是已经全部开向前线了吗”这确实是个让人费解的问题,清原幸生情不自禁地就将它问了出来。
可谁知道,他不提23师团全军开拔的事情还好,一提起来,松本草平的眼眶竟一下子就赤红了起来。
正巧店小二将一小坛子自酿酒水给端了上来,松本草平竟一把揭开坛子盖,整个将它端了起来,就往嘴里倒,酒水瞬间飞溅而下,将他胸前的衣襟都染湿了一大片,可松本草平竟似浑然不觉一般,只顾着“咕嘟,咕嘟”的大口喝酒。
但他喝的可是中国酒,即便清原幸生要的不是最烈的那种,也远远不是日本清酒的酒劲,可以相比拟的。
果不其然,松本草平狂饮了没几下,就再也忍不住,一口爆射,将酒水又全部喷了出来,幸好清原幸生躲得快,不然就真是大型翻车现场了,场面将惨不忍睹。
见松本草平吐完酒后,又大声咳嗽起来,清原幸生急忙帮他拍了拍背,温言相劝道
“松本君,你这是何苦,有啥不痛快,咱们哥俩聊聊就是了。苏军的大营,我们都一起闯得出来,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难得倒咱们呢”
松本草平这才“哇”的一声痛哭起来,这一哭,竟然哭了许久才缓过劲来,他犹自捏紧拳头,满脸涨得通红地说道
“还不是因为那些相片,他们他们竟差点没杀了我。”
“相片什么相片”清原幸生有点摸不着状况了。
松本草平这才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遭遇诉说给了清原幸生。
原来,上次大战时,他随身携带的照相机被山县大佐给借走了,当时也不知道山县大佐都拍了些什么。
那时候的相机,都是胶卷底片成像,在没有冲洗以前,谁也看不到底片上有些什么内容,如果强行打开,反而会将底片曝光给彻底毁掉。
可问题就出在山县大佐照的那张相片上,他不知道为什么,拍了一张日军进攻部队被苏军炮火猛击的相片,而好巧不巧的是,这张相片被苏军缴获以后,竟然拿去上了报纸,上的还是苏联影响力最大的真理报。
这下子,日军在诺门罕前线的丑闻,就算是藏也藏不住了,有心遮丑,反倒搞得人尽皆知,成了一个天大的笑柄。
这件事情最后惊动了军部的大佬,大佬们大发雷霆,严令将此事彻查到底。
很快,23师团就由小松原中将亲自挂牌,成立了一个调查委员会,在他的大力督导下,调查组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松本草平的身上。
在日军调查组强硬粗暴的作风下,可怜的松本草平连一个上午都没能挺住,就一五一十地全部招了出来。
尽管他一口咬定,相片是山县大佐拍摄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盛怒之下的小松原中将,显然不是一个讨论仁义道德的好对象。
他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狠狠地狂扇了一顿松本草平的耳光,将松本草平的耳朵鼻子里打的全是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