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忠山叹道:「文修和我说了,文叶去突击队的事,是你在中间帮忙的,所以你一直自责如果不是你,他就不会去突击队,就不会出事。还有苏渺离世的时候,你也在场。这两条命,你一直压在心里,觉得他们的死,和你有关。」
唐铳沉默。
盛忠山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当兵的时候,谁都对得起,就对不起家人。现在退伍了,好好陪着人家,别再琢磨那些过去的事了。」
唐铳思忖片刻,抬眸,「我想请求您一件事。」
盛忠山颔首,「你说,只要我老头子能办到。」
唐铳眼角微勾,「给供春写幅字。」
盛忠山:「……」
盛忠山吹胡子瞪眼,「你还真不客气啊?!」
唐铳垂眸,「您爲难的话,就算了。」
盛忠山拍桌子,「哎你还跟我以退爲进呢?」
唐铳道:「晚辈不敢。」
盛忠山:「可得了吧,你们特种兵有什么不敢的?行,写,也算是答谢你曾经照顾文叶大半年的付出了。」
唐铳得寸进尺,「晚辈还有一个请求。」
「你有完没完了?!」
唐铳微露笑意,「就是一张嘴的功夫,希望您别跟供春说我求过您。」
盛忠山:「……那我要留她再住半个月。」
唐铳微诧,随即额首,「听您的。」
许供春和沈念安很快回来,拎着一瓶白酒和一瓶啤酒,没买太多,小酌两口助助兴就好。
许供春尝了口菜,笑说:「爷爷,您真没放姜呀。」
盛忠山冷冷的「哼」了一声。
唐铳往她碗里添菜,低笑道:「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午饭过后,盛忠山和唐铳微醺,盛忠山躺在竹椅上微摇,许供春蹲在竹椅旁边,给老先生扇着扇子,讨好道:「爷爷,唐铳写毛笔字也可好了,咱们摆出来,写两个看看?」
盛忠山果断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许供春再接再厉,「唐铳写,不用您写,您就看看。」
盛忠山:「我瞎。」
许供春:「……」
唐铳在打电话安排公司的事,沈念安有模有样地给奶奶把脉,「奶奶,您心脏很厉害啊,七十岁的人,四十岁的心脏。」
奶奶笑,「你是真懂,还是忽悠奶奶呢?」
「我真懂,我爸是心血管内科主任。」
「哟,那你一会儿给盛爷爷也把个脉,他心脏不好。」
许供春笑着走过来,「爷爷这脾气,不用把脉,就知道心脏不好。」
奶奶乐了:「不给你写字是吧?奶奶懂,他要是把字给你们写了啊,你们就不会再来了,他嘴上嫌人多说烦,其实心里就怕静。」
许供春眉梢微动,「安安,我们在这儿再住半个月?」
沈念安无所谓,「行啊。」
许供春其实也拿不准老先生会不会给她写字,但还是想陪着老先生,两位老人在这边很孤单,不想像别的业务员一样带着功利心去陪二位老人,想好好地陪陪他们。
就是唐铳,他不可能一直陪她们在这边。
便商量着,唐铳先回新海,去忙他的事,车留给许供春,回头让租赁公司来取。
唐铳小酌了二两白酒,不能开车,许供春也怕他颈椎疼,便开车送他去市区的车站。
车停在站外,唐铳在车里叮嘱道:「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许供春点头,「知道了。」
唐铳:「药要按时吃。」
许供春点头,「知道了。」
唐铳又要说话,许供春打断他,「我都知道了,你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顿了顿又道:「登机前也跟我说一声。」
唐铳轻笑了声,「好。」
唐铳推门下车,身姿依旧挺拔,与匆匆行人一幷进站,许供春心下微动,按下车窗叫他,「唐铳。」
唐铳回头,「嗯?」
在人群中,他总是最显眼的那一个,意气风发,气宇轩昂,坚毅硬气。
曾戎马倥偬,勋盖世间。
许供春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没事,路上小心。」
唐铳立在往来的人群之间,快步走回来,俯身看她,「不舍得?」
许供春抿了抿嘴,不说话。
唐铳抬手,轻轻揉了揉她头发,「你让我帮你找的离你们公司近的公寓,已经找好了。」
许供春:「啊?」
唐铳手指轻移,揉捏着她耳垂,声音压得低,「我在公寓,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