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黑了,她就要去宋钦的端王府,做他一个月的禁脔。
胃里一阵难受,唐瑜捂住胸口,试图想些其他的分心,然而脑海里全是那些叫她恶心的事。
柳嬷嬷见了,扭头对蕙兰道:「你去外面守着,我有贴己话对姑娘说。」
蕙兰哎了声,担忧地看眼姑娘,小步出去了。
柳嬷嬷脱了鞋,爬到炕里头,跪坐在唐瑜身旁,叹道:「姑娘在想晚上吗?」
唐瑜没吭声,昨天卫昭走后,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活着,也是行屍走肉。卫昭不懂她的遭遇,他对将来犹抱希望,她却清楚,她的将来只有父亲,不会再有任何男人,一辈子与琴棋书画为伴了。
「姑娘,你这样,我心里难受。」想到太后信里交代的话,柳嬷嬷悲从中来,真的落了泪。小姑娘苦,太后也苦,都怪宋钦那个狼子野心的王爷,他想当皇上,不如当初直接顺应大臣登基,随便给五皇子一个闲王封号,大家相安无事。可他非要名声,自封摄政王,将五皇子捧到皇位上,却不敬太后、小皇上,年年日日的轻视,犹豫慢刀子炖肉,太后能不恨?
没有宋钦,太后就不会想到利用唐瑜,唐瑜也就不用违背心意与表公子断情了,如今更要连命都搭上。
柳嬷嬷替小姑娘叫屈,她希望小姑娘能活下来,好死不如赖活着,命比什么都重要。
「姑娘,老奴擅作主张,替你准备了两样东西。只是接下来老奴的话不太入耳,你想斥责,等我说完了再教训我,行吗?」
唐瑜眼睫颤动,终於有了回应,默默转过头,等着柳嬷嬷说清楚。
柳嬷嬷低头,从袖口掏出一个胭脂盒,一个拇指大小的小瓷瓶。她先拿起胭脂盒,打开盖子,里面脂白如玉,没有任何香味。唐瑜不解,柳嬷嬷盖上盖子,用只有唐瑜能听得见的声音道:「这叫美人香,是青楼女子用的,本身无香,涂在身上,却会让男子沉迷,误以为怀里的女人天生媚骨,然后身不由已……草草了事,减少女子的痛苦。」
唐瑜攥紧了手,这是她第一次听人说男女之间的事,她不懂也不想懂具体,她只知道,宋钦要她的时候,她一定是生不如死,一定希望痛苦的时间越短越好。
她不说话,柳嬷嬷知道她听进去了,继续道:「姑娘,东西不多,你记住,每次只涂在……」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
唐瑜却想到了那天晚上,宋钦扑上来,咬……她的小衣。
她戴着纱帽,柳嬷嬷看不出她懂不懂,想想小姑娘尚未出阁,在家规规矩矩的不曾接触过那些,硬着头皮解释道:「男人,都贪吃……」
男人确实贪吃,喜欢那儿超过姑娘的脸蛋、红唇。柳嬷嬷不想唐瑜死又不能不听太后的话,就想到了这个方法。唐瑜抹在身上,嘴碰不到,即便宋钦吃完又去亲她,唐瑜服下的也不多,太后问起,她就说担心宋钦前几天不碰唐瑜,那唐瑜吃了胭脂突然暴毙,宋钦立即就会发现不对,而东西用在胸口,宋钦只要动歪心思,就一定会下嘴,万无一失。
唐瑜不想听这些,冷声打断了柳嬷嬷,指着小瓷瓶问:「这是什么?」
柳嬷嬷捏捏瓷瓶,声音更低了,「姑娘,这,这是避子的,寻常避子汤伤身,我特意寻了这副不伤身的药,只是用起来比较麻烦。避子汤时候喝一碗就够了,没事不用喝,这个您得两天服一次,每次往茶里到一点,管用又不伤身。」
说着示范唐瑜每次倒多少。
其实这是解药,柳嬷嬷想保住唐瑜的命又不惹她怀疑,只想到了这份说词。
唐瑜又怎么会想怀宋钦的孩子?
盯着柳嬷嬷手里这两样东西,唐瑜笑了下,笑声似哭,「嬷嬷费心了。」
她是真心感激,柳嬷嬷却受之有愧,抹抹眼睛,攥住唐瑜手道:「嬷嬷给姑娘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是姑娘几件贴身衣物,还有姑娘最喜欢的书,再装上一套姑娘平时用的脂粉,然后将这两样搀和进去。姑娘,到了那边,你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切记老奴的话,千万别忘了啊。」
她做了她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看唐瑜的命了。
唐瑜点点头,「嬷嬷放心,我不会忘的。」
她怎么会忘?怎么会叫自己多承受痛苦,叫自己怀上宋钦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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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庄子上的人都睡了,院里院外静悄悄的,一片沉寂。
唐瑜和衣坐在炕上,等着阎王派鬼差来索她的命,柳嬷嬷陪着她,这一个都是她守夜了。
主仆谁都不曾开口,屋中针落可闻,窗上忽然传来三声清响,响得那么突兀,宛如鬼魅。
柳嬷嬷紧张地站了起来。
唐瑜无动於衷,下了地,接过柳嬷嬷准备的包袱。
柳嬷嬷送她出去,开门前,紧紧抱住可怜的小姑娘,「姑娘保重……」
唐瑜拍拍她,转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黑衣侍卫,唐瑜没看是褚风亦或其他人,僵硬地跨了出去。黑衣侍卫不动,盯着柳嬷嬷,柳嬷嬷识趣地退回去关上门,黑衣侍卫才抬起手,攥住了唐瑜的。
唐瑜震惊,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