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这样还不够出气……老太太想了想就道:「她毕竟是你二婶,你就是不看在她的面子,也该给你二叔一个面子,他从小就待你们好。」就是因为江二爷,江屿对二房一家子还算客气的。

又说,「她也是好意。祖母罚都罚了,难不成你要闹得家宅不宁才肯甘休吗?」

江屿缓缓道:「家宅不宁?究竟是谁想闹得家宅不宁,祖母你心里不会不清楚。」

老太太气结,定定看了看面前的长孙,想了想,才闭了闭眼睛道:「罢了……」低头对地上的郭氏说,「你去清心庵住段日子吧。」

清心庵。

郭氏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事情会眼中到这种地步,清心庵是什么地方,她若是去了,和被夫家休弃又有什么两样?

郭氏哪里肯去?就求老太太:「娘,儿媳知错了,娘你想想茂哥儿,他年纪还这么小,怎么能离得开娘亲呢?」

老太太对茂哥儿还是很疼爱的。这是郭氏手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了。

老太太便道:「你这样的性子,茂哥儿冲早被你教坏。您放心,茂哥儿我会亲自带他,你只管安心住在那里,府上的事情,无须操心。」

见郭氏还要闹,老太太便让下人将郭氏带了下去,然后才对江屿道:「这样你可满意了?」

江屿未回话,只淡淡说道:「祖母对自己的儿媳,从来都能狠得下心。」

老太太直直望着他,直到他阔步出了瑞鹤堂,才一下子坐到了太师椅上。张嬷嬷赶紧替她递了水过去,老太太颤着手喝了一口水,才深吸了一口气:「他都知道了……他早就知道了。」

张嬷嬷就说:「毕竟事情都过去了,而且现在阮氏不也过得挺好的嘛。国公爷也没有理由责怪您。」

是啊。如今阮氏是尊贵的永宁侯夫人,那永宁侯又如此宠爱她,日子比当初在江家过得好多了。

当初,阮氏身为江家妇,却入了永宁侯的眼,原以为那永宁侯只是看中了阮氏的颜色,未料竟是个痴情种。若是攀上永宁侯,对他们江家来说有极大的好处。她就设计让阮氏和永宁侯见面。阮氏知道后,哪里愿意?可是后来她长子一去,还不是被永宁侯的深情打动……

江屿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呢?

最应该怪的,不该是那个抛家弃子的母亲阮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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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善一回到琳琅院便坐立不安,看着魏嬷嬷进来,就抬眼望着她。

魏嬷嬷轻轻摇了摇头。

沈令善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许多。

还是不肯回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沈令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先前一直知道自己对不起江屿,也想过努力当好他的妻子补偿他,可是从来都不知道,当初江屿面临的是这样一个情况——她在他母亲离开他的时候,反而满心都想着嫁给程瓒。那个时候,他对她肯定非常失望。

沈令善缓缓抬起眼,看了一眼罗汉床。

平常这个时候,他就会回来,然后坐在罗汉床看书,那时候的江屿看上去非常的温和。

魏嬷嬷过去和她说道:「国公爷也不会气太久的,今晚若是不回来,明儿气消一些了,夫人您过去服个软就是了……而且老奴听说,二夫人连夜就被送去清心庵了。」若是平常的吵架,那谁服软都一样的,国公爷不会真的和夫人计较什么。但是这件事情,怕是还要其他隐情。这个时候夫人过去,若是说话不小心,怕是要被伤到。

江屿居然气成这样了……

沈令善低头想了想,手指轻轻碰着自己的手腕,刚才他那样大力的抓住她的手,她应该能想到他有多生气。

仿佛一下子决定了什么,沈令善语气平静的对魏嬷嬷说:「魏嬷嬷,我想洗把脸,换身衣裳。」

「夫人,您……」魏嬷嬷顿了顿。她太了解她的脾气了,是个从来都不肯服软的。

沈令善就说:「我不能总是什么都不知道,仗着自己的无知去伤害别人。我之前一直以为,我在程家那五年过得不好,算是和江屿悔婚的报应。可是我在程家过得好不好,和江屿又有什么关系?我在程家受的委屈,和我对造成江屿的伤害,是没有办法抵消的。当初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我没有在他的身边,反而离开了他……现在在他难受的时候,我又怎么能再这样做?」

她的母亲不要他了,她这个妻子绝对不能再远离他。

「……刚嫁给他的时候,我有些怕他,可更对的是对他的愧疚。但是潜意识里,总觉得他不会伤害我……我总是仗着他在意我。」她忽然起身,淡定的吩咐道,「你让丹枝准备一些他爱吃的菜,他应该还没用过饭,我给他送过去。」

魏嬷嬷应下,赶紧去准备了。

准备好了饭菜,沈令善让丹枝提着食盒陪她一起去四同斋,江屿的书房。

到书房外面的时候,站着的护卫便朝她行礼,还问她要不要进去禀告。刚才来的时候,沈令善下定了决心,可是当她站在四同斋外面的时候,才有了一些犹豫。

该怎么和他说话?

沈令善先不让护卫进去,自己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心里准备和要和江屿说的话。

书房内极安静。掐丝景泰蓝宫灯里的蜡烛静静燃着,室内一片暖黄。

徐砚望了一眼书房外面的身影,站了也有半刻钟了……然后再抬头看处理公务的国公爷,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毕竟夫人都来了,若是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

徐砚就小声道:「国公爷,夫人在外面站了有一会儿了,要不要请她进来……」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晚上外面风有点凉,待久了容易生病。」

就听国公爷道:「不必。」

这……徐砚想了想,也就没有再说话了。

江屿执着手中的湖笔,继续看手中的公文……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手指收紧,下一刻,却「啪」的一声将笔放下,起身阔步过去。

一打开了书房门,就看到她站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