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迳行事刚正不阿,却因为太过油盐不进,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在场大人的官阶比他高的大有人在,可念及这位沈迳是太傅大人的大舅子,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各自行礼散去了。
江屿看到沈迳,倒是丝毫没有在意他的无礼,对他说:「善善很想念你,若是有空,便多去看看她吧。」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些人分散她的注意力,包括她的亲人。只是她那样的性子,不可能全心全意只装着他,围着他团团转。沈迳是她的亲兄长,他心里会稍微好受一些。
沈令善有孕的消息,沈迳自然也是知道的,可现在他并不想和他说这些,只道:「方才在朝堂之上,你为何要举荐程瑉?你难道不知他……」他是程瓒的兄长。
按理说,江屿应该是最不喜欢程家起来的。之前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看着妹妹过得好好的,他也就不再多想,可如今……
「你和程瑉,是不是早就有来往?」
江屿就看他:「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面前的男人,沈迳就先到年少时候的江屿,那个时候他就觉得他的性子太过深沉,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旁人根本猜不透他的心思。这样的一个人,他妹妹嫁给了他,肯定会被吃得死死的。如今见他权倾朝野,看上去更加的深不可测,让他越发的担心。
他就直接说道:「我已经命人查过了,善善和程瓒和离前的那段日子,你曾去过黄河巡堤,回时途径洛州,曾在那里停过半月……那时候,你就和程瑉有来往,是不是?」
江屿静静看着他,见他还在继续说:「……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法子,让程瓒和善善和离。还要先前我入狱之事,是不是也和你有关?」
若不是程瑉替他做了什么,他没有必要这样提拔程瑉。若单单程瓒和善善的和离,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倘若其他事情也和他有关,甚至是沈家的事情……沈迳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这样的一个男人,他那妹妹,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江屿面色如常,说道:「有些时候,事情不单单只是你表面看到的样子。」
不是他看到的样子?他看到的,就是程瑉在他的提携下升了官儿,这是事实,难不成说这不是对程家好,是对程家的报复?沈迳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他身姿笔挺的样子,手上却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沈迳就道:「就算你对善善是真心的,可我也劝你一句,凡事适可而止,多行善积德……」善善已经受了很多苦了,他想看到她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嫁给江屿,哪有什么安稳可言?然后又道,「至於程家,反正有我沈迳在的一天,是不会让程家有好日子过的!」
他又何尝不是呢?
江屿就看到沈迳阔步远去。身旁的徐砚道:「国公爷,这位三舅爷,行事太冲动了……」沈迳这样的性子,真的不适合官场。这几年虽然国公爷和他没有多少交集,可若不是国公爷暗中帮他,他都不知被人害了多少次了。
江屿淡淡道:「不碍事……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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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院子里的海棠开得娇艳欲滴,正房的窗户略微敞开一些,风吹了一些进来,夹杂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沈令善在罗汉床上和江嵘一起下棋,椹哥儿坐在一边看,不知不觉,已经下了三局了。
下到第四局的时候,外面的丫鬟进来传话,说是国公爷回来了。
小江嵘胖乎乎的小手执着黑子,就冲着沈令善笑了笑:「大哥回家越来越早了。」觉得肯定是因为嫂嫂,江嵘就更喜欢嫂嫂了。
沈令善笑了笑,看到江屿的身影进来,肩膀处和袍子上有些被雨淋湿了,就要坐起来,江屿看着她道:「坐着吧。」然后自己去了净室换衣裳。
沈令善手里握着棋子,望着三扇松柏梅兰纹屏风看了一眼,就吩咐碧桃:「去准备一碗姜汤。」虽然他身体硬朗,可还是需要小心一些的,淋了雨总归是不好的。
碧桃便下去准备。
江嵘就催她:「嫂嫂,该你了。」
沈令善回了神,看了一眼棋局,便落了子,看到小江嵘一张脸烦恼的拧了起来,就忍不住笑出了声儿:「好了,今儿就到这里了。外面雨也小了,你和椹哥儿都先回去吧。」
江嵘点点头,就牵着椹哥儿的手回去了。江屿从净室出来的时候,便已换了一身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的出来。然后走了过来,问道:「不下棋了?」
自然是不下棋了,她本来就不擅长。
也就在嵘哥儿面前逞逞威风,当着他的面,还能下什么棋?就说道:「嗯,有点累了。」
江屿就坐到她的身边,把她抱到了腿上,好像抱小孩子一样。沈令善还是觉得有些便扭,便动了几下,他就轻轻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善善,你最好不要乱动。」
都是成了亲的人,自然一下子就懂了。沈令善脸一热,就察觉到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不好意思道:「那你还抱我?」
他笑了笑,胸膛微微震荡,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几下。
然后看了她一会儿,脸就朝着她压了下来,吻旋即落下。好像是真的习惯了他亲她了……当初嫁给江屿的时候,她都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也会有和他这样恩爱的时候。是恩爱吧?她略微仰起头承受着他的亲吻,她就察觉到那处迅速立了起来,太大了,顶得有点不太舒服……就轻轻推了他一下:「江屿。」
呼吸乱了,心也跳得很快。
他把她抱紧了一些,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说话的时候,她就能感觉到他的喉头滚动。然后是头顶传来的略微沙哑的声音:「……善善。」
嗯?她应了一声,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等了很久,什么也没有说。外面的雨好像停了,一切都很平静的样子,沈令善轻轻抓着他的腰带,一下一下扣着腰带上的羊脂玉。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却觉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