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她顿了顿,「劳烦你去告诉他们,我已到了家中。」

下人微微抬手,「得亲眼见您进去……免得您待会又跑了。」

方青无法,只好继续往巷子深处走去。到了家门前,见门开着,便喊了一声「娘」,可并没应答。跨过门槛,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院子里略显凌乱,可今日风并不大,也没可能吹成如此,莫不是有野猫进来翻腾了?

她抿了抿唇,又叫了一声,进了屋里,却愣了神。屋里乱糟糟的,无论是箱子桌子,甚至是她挂在正厅的字画,都被扯了下来。整个屋子,好像遭贼了!

她踉跄一步往里屋走去,果不其然,母女俩住的地方,也都被翻了个遍。

柳家下人站在外头就要走时,突然听见里面声响不太对,稍稍留了个心思,探头问道,「方先生怎么了?」

不一会方青脸色青青走了出来,失神道,「我家遭贼了。」

下人惊了惊,小心问道,「可、可丢了什么东西?」这话问也是白问,若没丢,脸色怎会这样差。

方青性子倔强,没有诉苦,更难熬的日子都过来了,如今又算什么,可偏是在她离开柳家后,钱财尽失,母亲的药钱又该怎么办……

柳雁一行人已经回到家中,迳直就去找殷氏。

李墨荷此时正同殷氏说话,劝慰她不要动气,也正打算去方家跟方青问个清楚。门外却听见女儿的声音,再听了求见声,更是肯定。

柳定泽见柳雁进去,也想跟了去,被管嬷嬷拉住,摇头,「太太的房间四爷不便进去,您随下人在这等吧。」

常六也说道,「四爷要么在这等,要么去别的地方吧。」

柳定泽从堕马醒后睁眼就是常六在身旁伺候,也是比较听他的,便没闹,焦心地拉着柳翰等在外面,希望雁侄女能将钱袋的事说清楚。

他的担忧也是多余的,柳雁知道了真相,必然不会让自己的先生继续受委屈。一五一十将在回去路上跟四叔问清楚的事同三婶说了,听得殷氏心头咯登咯登直跳,「雁雁,这话可不能乱说,当真如此?」

李墨荷也认真问道,「这事可问清楚了?」

柳雁点头,「雁雁知道婶婶不信四叔,以为是雁雁要护着先生,拉了四叔一起说谎。可是婶婶可以问常六,那日是他先认出先生的娘亲的,再不信的话,大可以找了先生的娘亲来,问问可真去挑了豆子,又是否在装豆子的袋里发现只钱袋。四叔说了,那是三叔让他等在那,给他买吃的。」

殷氏可算是明白了,准是柳定康去外头风流,找了四弟做幌子。又拿钱收买他,可谁想四弟把钱袋偷偷塞给了方青。所以方青才那样坦然说钱袋是四弟的,那她竟是摔错了醋坛子,还冤枉了方青!给她扣了这样一个大罪名。

李墨荷见她神情难看,知晓她心眼不坏,就是太冲动,如今错怪了方青,怕是要懊恼得良心不安了。她微微向宁嬷嬷抬了抬下巴,轻声,「去大门等着,三爷回来了,就让他快些过来。」

宁嬷嬷立即领命出去。

殷氏只觉头疼,想着便谈了一大口气,「真是白白冤了好人,嫂子,如今如何是好?」

李墨荷说道,「还能如何,登门道歉吧。」

「这是定要做的,可这关乎女子清誉,只怕方先生是不愿原谅我的。」殷氏简直要被自己气哭,「我真是个猪脑袋,怎会那样冲动,胡掐了个好姑娘。」她拉过柳雁,「雁雁,可见着你先生没,她可有说三婶什么?」

说到这个柳雁才想起来,「先生她不见了。车夫送她到巷口,邻居却说她没回去过,我们找了很久,都没找到。现在褚阳哥哥还在领人找。」

殷氏面如死灰,站也站不起来,「方先生不会想不明白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罪孽就大了!

李墨荷安抚道,「别急,方先生不是那种冲动的人。我让府里的下人都去找找,你先定定心。」

殷氏已是坐立不安,那惭愧如水淹没心头,「这可是关乎姑娘家的名声……我怎的这样糊涂,不就是一个破钱袋,不就是一个破钱袋!」

她一个劲恼,李墨荷也只能一个劲安抚她,只盼柳定康能早点回来,好真相大白。

兴许是天意,柳定康今日早早归来。一直守候的宁嬷嬷见了他,上前便说道,「二太太三太太有急事寻您,三爷还请快回房中。」

「何事?」柳定康莫名,见嬷嬷不答,又听是急事,还以为妻子出了什么事,急忙往屋里跑去。还在门口又见四弟病怏怏蹲在那,更是血冲头顶,猛地推开门,「喜喜!」

本在懊恼忧心的殷氏可被这喊声吓了一跳,见了他便恼,「这样大声作甚!」

见她还能气势汹汹骂自己,柳定康倒安心了,「你让下人守着我作甚才对。」他这才见着李墨荷,问了安,更觉奇怪。

殷氏气冲冲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给了个钱袋给四弟?」

柳定康腿一软,强撑道,「哪有。」

柳定泽时刻留意屋内对话,听见这话探头朗声,「有的,三哥你给了。」

「……」柳定康暗暗叫苦,再看妻子,已是一脸凶相,似要吞了他,他的腿更软了……

殷氏已被他气得发抖,「我且不问你为何拿钱袋堵四弟的口,如今只想知道一事,你昨儿是不是同四弟出去了,又给了他这个钱袋?」说罢,将手中那青色荷包拿了出来,让他认个仔细。

柳定康此时哪敢再说谎,轻轻点头,弱声,「是……」

「当时马车是在哪里停的?」

「元朗道那儿……」

殷氏脸色一变,她可是知道那狐狸精就住在那一片地方,终於是被气得落泪,「你是跑去找那狐狸精了……」

柳定康就知道她会哭,他是宁可见她模样强势,也不要哭得这样可怜,「喜喜啊,你别气……她这两日肚子不舒服,动了胎气,为夫总不好不去看一眼。」

殷氏将泪止住,不想在二房人面前这样丢脸,夫妻间的事,就得关了门说。更何况她无瑕理会柳定康,同李墨荷说道,「派去找的下人还未回来,怕方先生真气不过躲起来了。她若有什么事,我这心怕是一辈子都不舒服了。」

柳定康不知怎的扯出方青来,下意识问道,「方先生怎么了?」

殷氏忍不住瞪他一眼,「都是你造的孽!」

柳定康大叫冤枉,「为夫又做错何事了。」

殷氏不想和他解释,外头又有下人驻足门口,瞧瞧门。柳定泽认得他,就是守在方家的人,忙问道,「是女先生有消息了吗?」

屋里的人也听见了,纷纷走出来问话。下人抹了抹额上的汗,在腊月天跑得满身热意,也不容易,「方先生回到家中了。」

众人齐齐松了一大口气。下人又小心说道,「只是……方先生家里进了贼,好像全部值钱的都被偷走了。」

这话一出,众人原本沉落的心,又齐刷刷高悬。

殷氏更是气得发抖,狠狠甩了柳定康一记眼刀,冷得他冒了满背虚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