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李墨荷将这事跟柳定义一说,柳定义笑道,「小满可是十多岁的孩子去的,雁雁倒是自负了。」
这么一说李墨荷可不乐意了,「自负也得有自负的胆量不是,妾身瞧着挺好的,而且雁雁当真聪明,让院士考考也好,去不了小满,跟安宜一块也好,省得她在书院闷。」
柳定义笔上沾着墨又顿下,「她当是去玩么?」
李墨荷轻声,「真不让她试试,只怕要闹脾气的,雁雁还小……」
「总不能什么都惯着她,否则日后会养得骄纵。」
「对姑娘总要疼些的,二爷又拿军营那一套来说了。」
柳定义终於是放了笔,「拗不过你,也好,等会带她去见院士,让院士定夺,真能去小满,我也高兴。」
李墨荷笑道,「我去跟雁雁说。」
柳定义见她如此高兴,倒觉她更像是做娘的,他反而不像亲爹了。摇摇头,倒是希望女儿仍旧能按部就班,否则去了大班,无人陪伴,更觉难受吧。
用过午饭,柳定义就带她去万卷书院,见了薛院士。
薛院士也偶听过北定侯有个极其聪敏的女儿,如今一见,明眸确实有灵气,也有着孩童所没有的桀骜,与他对视时,视线丝毫不闪躲,反而迎目而视,气魄不输半分,笑问,「你可知书院的规矩?」
「当然知道。」
薛院士颇为意外,又颇为好奇,「你为何要知道这个?」
柳雁答道,「因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立志要去惊蛰小满,肯定不会空手而来。」
薛院士朗朗笑道,「不愧是柳将军的千金,这种气魄,已非常人能有。」
柳定义在旁笑笑,虽然觉得女儿傲气了些,但身为父亲,却仍是高兴,总比娇滴滴的小姑娘好,这才是他柳定义的女儿。
薛院士又问,「你小小年纪就读兵书?」
「读的。」
「为何?」
柳雁顿了顿,才道,「因为哥哥不爱武斗,祖母说他日后定是文官。可爹爹嫡出的就我们两个,若是哥哥不能承袭父业,那就由我来吧。」
柳定义从未听她说过这个,一瞬已是愣神。连薛院士也是诧异,话说得很是轻松,可不知为何听着就不像是玩笑话。他已起了兴致,问道,「既然你说知己知彼,那万卷书院的学规是什么?」
「朝政之事,论他国无碍,但不许讽议殷国朝政,裁量人物。」
「为何不许?」
柳雁挠挠头,抬眼看着这中年男子,「我若说了,你恼了不许我去惊蛰怎么办?」
薛院士笑笑,「但说无妨。」
柳雁这才小声道,「听说是因为书院的老院士鼓动学生胆大直言,许多人讽刺朝政,乱了朝纲,书院差点就被清剿了。经这动荡,立此学规,才安然无恙至今。」
薛院士听完,脸上仍是那淡泊笑意,也不再接这话,又道,「若让你在惊蛰与小满中择一,你选何处?」
柳雁想也未想,「当然是惊蛰。」
「又为何?」
「因为宋宋去的是惊蛰。」柳雁末了又添一句,「宋宋是我的好友,很胆小,我怕她被人欺负。」
薛院士又是大声笑笑,「入书院者,不许带家丁,若真有人欺负她,你能护得住么?又拿什么护?」
「我会弓箭,可准了。」
「可书院不许带兵器。」
「哦……」柳雁苦恼起来,赤手空拳,打她是肯定打不过的。
「所以你去不去都不能护着她,也没必要去了。」
「不。」柳雁当即反驳,定声道,「我要是不去,就连护着宋宋的机会都没了呀。」说罢她继续苦恼,没了她的小弓箭,要怎么保护宋宋?磨好了牙咬么?
薛院士默了好一会,才道,「回去吧,后日来就知晓分到何处了。」
柳雁「咦」了一声,「不考卷子么?我可是连笔都带来了。」
薛院士笑笑,「不考,回去吧。」
柳雁惊怕他让自己原地不动,不肯动身,不死心道,「我认得很多字了,院士你考考我吧。」
「回去吧。」
无论怎么说,都只是让她回去。若不是柳定义抱了她走,柳雁真有在这缠问一日的决心。
等她离去,旁边的老先生笑道,「许久不曾见过这样有灵气的小姑娘了,老夫瞧,春夏已不能容其光芒,应升为秋,他日必有韬略。」
薛院士摇摇头,「韬略可是双刃宝剑,轻用其芒,动即有伤。用之不当,伤的便是自己。」
老先生稍稍思量,「院士指的可是其锋芒太露?」
「然也。」薛院士将那学名册拿出,轻笔一勾,为其定班——惊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