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庾公子!”那中年人率先开口,笑着说。
庾合将头发收拢甩在后面,然后回道:“感谢宁管事配合我。”
那中年人名宁安匣,是这飞艇的最大管事。
宁安匣摇头笑着说:“哪里哪里,这般小事不算什么。”
庾合点点头,转而面向那成熟女人,略显歉意地说:“窦娘,没有提前和你说,怪我。”
女人名窦问璿,是随他一起来东土的长辈,按照吩咐,是要他听从她的安排。
窦问璿呵斥道:“你这太不像话了,麻烦了宁管事不说,还凭空地让我好一场担心,下次再这般,我就要同你父皇说了。”虽说是呵斥,但语气反倒是对晚辈的宠爱。
庾合双手合拢,像佛家弟子行李一般,连声说:“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窦问璿哼了一声说:“走吧。”说完便转身朝着楼上走去,庾合脸上重新露出笑意来,然后跟了上去。
留着管事宁安匣在后面,叫了个人来,让他招呼一下人好好检查一下刚刚庾合落脚的位置有没有出问题。虽然他知道这飞艇很结实,但他也知道那位来自大玄王朝的三皇子可以一脚踩踏一座小山。
陨星雨结束后,还留下来的大多都是乘着还在这盛华之地,好好看一看星空的人。
因为二楼中间的镜台能全方位地观赏星空,所以叶抚三人看了那陨星雨后便出了隔间在镜台这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观看星空。
镜台凸起的大半球形台毫无疑问地放大了人的视角,可以同时看到更宽阔的地方,这是一种别样的体验。秦三月最喜欢这种,所以看得最是沉迷,而胡兰则是从叶抚那里听说个大师姐喜欢看星星,便想好好看一看星星们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大师姐喜欢。
叶抚没有欣赏壮美星空的情操,他更喜欢看的是形形色色的人与他们的事,因为这可比死气沉沉的星空要有趣得多。在镜台这里没坐多久,从二楼廊道那边走过来两个人吸引了叶抚的目光,为首的正是先前在那陨星裙中抓星星的男人,跟在他后面的是一个体态丰满的成熟女人。
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吸引多少目光,因为这二楼的人大多是身份尊贵实力不菲的人,像他们两人这般样态的人并不少。也只有叶抚一人认出来那男人是抓星星的人。
叶抚留了一份心思在他们身上,他想看看后续的事。
而在这边,一进了这二楼的廊道,窦问璿便问:“你又要去找那位姑娘?”
庾合笑着说:“这是显然的事嘛,以窦娘的经验应该不用多问。”
窦问璿哼了一声,“你这小子,倒是一点都不掩饰。”
“在窦娘面前掩饰这种事,那不是自找难堪吗?哈哈。”
庾合稍稍瞥了一眼镜台里欣赏星空的人,突然看到某一处,惊道:“十岁的金丹修士!居然还有一分四两神魂!厉害啊,想不到还能在这边儿见到这样的小天才。”
窦问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挺不错的,在中州那边儿也算是很厉害的了。”
庾合笑笑,“兴许人家就是从中州来的。”
窦问璿呵呵一笑,“如果真是中州来的,定然是有头有脸的门派出身,多半也是赶赴神秀湖的,你当人家那些门派弟子跟你一样没事要从东土南边着陆,然后再赶往北边儿吗?”
“指不定就有啊!”
“她身边的那两人看上去都是寻常人,不过也说不好是遮掩了气息的。”
庾合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稀奇的,“算了算了不看了,我得去找她了。”
窦问璿说:“我就到镜台那边儿去等你吧,免得你没把东西送出去说我是在打扰你。”
庾合一笑,“还是窦娘懂我。”
窦问璿瞪了他一眼,迈动步伐,走进了镜台,找了处地方坐下来。大概她的确是有着独特的成熟魅力吧,她出现在镜台这里后,把一些人的目光从那星空上扯了下来。
庾合则是在廊道里走了一段距离,然后在一间房前停了下来,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了。
窦问璿坐在镜台里,打量着周围的人。她对这片星空不感兴趣,也不愿意干巴巴地坐着等,便将主意落在了叶抚这边儿。她和庾合先前所说的十岁的金丹修士正是胡兰。她对胡兰这个小姑娘有些感兴趣,毕竟在她看来胡兰着实是个不得了的小天才。
活到她这个年龄的人,都明白一个道理,身在江湖里,随意地打探别人是极大的失礼,所以她很直接,没有在一边儿偷偷摸摸地打量,而是正大光明地走到叶抚三人的旁边,问:“我能在这儿坐一坐吗?”
叶抚是一大早就注意到这个女人和那个抓星星的人,也知道她到这儿来是冲着胡兰来的,便说:“旁边还有不少空位。”
窦问璿轻声一笑,“我觉得这个地方欣赏星空最合适。”她是个成熟的人,如形容的这般,全身上下包括声音、笑容在内的每一个地方都是成熟的,尽管她的面容看上去也就临近三十的样子,但那股子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成熟韵味可不是这个年龄做得出来的。
叶抚说:“单论最合适的话,应该是镜台最中央最合适,可以无死角的看到这片星空的每一处。”
“这么说来,先生你是不愿意让我坐在这儿咯。”窦问璿稍稍看了看叶抚的打扮,便猜测他应该是个读书人。
叶抚摇头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在这个地方看星星,那么我们可以让给你,毕竟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窦问璿哪里是要看星星哦,她是要看胡兰。
被窦问璿一番打扰,胡兰和秦三月也从观想之中醒了过来,带着疑惑看向叶抚。
窦问璿见叶抚执意不愿,并没有再去强求,毕竟出门在外,最忌讳的便是莫名其妙地得罪人。她就挑了个离胡兰近一点的地方坐下来,然后尝试着去同胡兰搭话。叶抚没有去管这个,毕竟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
窦问璿那股子成熟的气质很独特,好似有着能够轻而易举地同人走近关系的力量。而且她人声音又好听,聊天的本领也不错,很快便引起了胡兰的话题。窦问璿想从胡兰这边儿知道一些关於她的来历,而胡兰想从她那里听一些有趣的风土人情事。她们说着说着,窦问璿很快就发现似乎话题的主动权并没有落在自己这边儿,而是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身上,她总是极富求知欲地向自己索取,而自己却没有从她那里问到丝毫有用的信息。她没理由相信自己一个活了几百岁的人,会在说话上被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引来引去,想方设法地去夺回话语权,简单的聊天不敢随意动用神通秘法之类的东西,但凭借着自己一张嘴又夺不回话语权,这让她很是郁闷。
这明摆着的感觉就是,自己莫名其妙地成了胡兰的一本“故事书”。
这看在叶抚眼里,看得他想笑,他打心底地喜爱胡兰的古灵精怪,总是有着让人猜不到的奇妙小心思,所以他先前一点都不担心窦问璿同胡兰搭话,因为他知道小丫头有分寸有思想。有些时候,叶抚同她讲课都会被她其妙的思想给搞得头大。
窦问璿则是郁闷得不行,她真不知道这个十岁的小姑娘脑袋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说起话来跟个几千年的人精一样,滴水不漏,让人钻不了空子。虽然说实在的,她有些喜爱这个可爱的姑娘,但这根本不符合她一开始过来搭话的目的,让她有一种挫败感。人人都说她窦娘会说话,甜言蜜语讨得朝廷上下里里外外的人的欢心,只是凭借着说话的本事就可改变王朝半分局势,但在这一个小孩子身上碰壁了,如何让她没有挫败感。若不是清清楚楚地察觉到胡兰的骨龄是十年,她定然要以为这是个老妖精在装小老虎。
郁闷归郁闷,也不是什么多打紧的事,窦问璿还不至於在心里记了仇。
正当她打算再次跟胡兰绕一绕的时候,忽然从廊道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她当即抬头望去,只见庾合被人一脚从隔间里踹了出来,撞在了一旁的墙壁上,将那墙壁撞出了些许裂痕。见到这番状况,她不由得咧了咧嘴,知道这家伙失败了,没讨到人家的欢心。她一想着这位大玄王朝尊贵无比的三皇子被人用脚踹出房间,而后他还将面不红心不跳地又顶着张大脸去对着那姑娘,就不由得感到丢脸。
她顾不上同胡兰说话了,连忙起身感到庾合身边去,然后朝着隔间里看去,看着那位姑娘面若冰霜一脸恼火。她歉意地冲着那位姑娘一笑,然后对着庾合呵斥道:“你这小子,又做了什么!”她并不担心庾合别踹出个问题来。
庾合站了起来,没有理会窦问璿,对着隔间里的姑娘说:“我说真的,我并不是为了别的,那颗星辰之眼可以替代你不见的金丹。”
从隔间里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庾合,你做这么多,是因为喜欢我?”
“对啊!”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男人,你死心吧!”
庾合当即一愣,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下半身。
一旁的窦问璿顿了一下,然后惊道:“使不得啊!”
感受到围观群众的异样眼光,庾合尴尬一笑,“我看看而已,窦娘你别瞎想。”转而,他对着那位姑娘说:“你不喜欢男人没关系,但这不妨碍我喜欢你。”
“哼!”
一声冷哼传出,然后一道身影从那隔间里走了出来。是一位美丽的姑娘。她看也不看庾合,转身便朝着二楼的出口走去。
却走到某一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朝那镜台看去——
然后,她的目光里全是那个短头发的男人。她目光颤抖,不受控制地呢喃:“先生……”
叶抚看着她,笑着说:“好久不见。”
这位美丽的姑娘是当初以三关一生为代价求叶抚帮忙的周若生。叶抚那个时候收了她的金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