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管事领命走了。
沈卿卿这才笑了。
没过多久,寺里送来了今晚的斋饭,无非是馒头、粥等素食。清清淡淡的饭菜摆上桌,最喜荤菜的沈望第一个不高兴了,瞪着眼睛挨个打量菜盘子:「怎么没有肉?」
沈廷文对儿子可没有对女儿的娇气,肃容道:「佛门不杀生,老实吃饭,不得多言。」
沈望不敢忤逆父亲,委屈巴巴地抓了个馒头,低着脑袋吃。
沈卿卿早在瞥见一个菜碟上的小裂纹时就没了胃口,以手掩面做打哈欠状,起身朝父母撒娇:「我好困,爹爹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
夫妻俩都没有拆穿女儿。
沈卿卿笑着往外走,门口玉蝉早早打开宽大的青纸伞,替自家姑娘遮雨。
沈卿卿住在东厢房,主仆俩过来时,沈卿卿的另一个丫鬟玉蝶已经铺好了床帐。
「姑娘,寺里东西肯定比不上咱们自家用的,今晚您要受委屈了。」玉蝶瞅瞅里面陈旧的梨木床,无奈地道。
沈卿卿走到床边,床上的青面棉被一看就不是新的,或许是下雨天的缘故,整个床铺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潮湿霉味儿。别说沈家的主子们,就是沈府粗使下人们用的被子都比这个好。
沈卿卿嫌恶地退后两步,刚想去找父母抱怨寺中艰苦,人都走到门口了,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沈卿卿咬咬唇,重新退回了内室。如果她真去抱怨,父母只能派人下山去车里搬东西,雨大路滑,她还是别折腾自家那些下人了。
但那么破旧的床她也睡不下。
沈卿卿干脆坐到了桌子旁。
「姑娘,你不睡吗?」玉蝶疑惑地问。
沈卿卿对着窗户叹气:「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
娇滴滴的小姑娘怎能坐一夜,玉蝶正要劝说,旁边玉蝉飞快朝她使了个眼色。劝什么劝啊,自家姑娘什么脾气她们还不清楚?从小就被三爷夫人养成了娇贵脾气,吃穿用度稍有不如意便宁可扔了,也绝不委屈自己。
「晚上凉,小姐披件褙子吧。」玉蝉从随身携带的小包裹里取了一件粉色褙子出来。
沈卿卿百无聊赖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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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夜,翌日早上,沈卿卿腰酸背痛。
「雨停了?」睡醒第一件事,沈卿卿先问阴晴。
玉蝉一边端着木盆往里走一边摇摇头:「还在下,不过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应该下不了多久。」
沈卿卿很失望,换过衣服去给父母请安,果然听到了一家人要再寺里多住一晚的安排。
「昨晚没睡好吧?」陈氏一眼就发现了女儿的异样,心疼问道。
沈卿卿困倦地靠到母亲怀里:「娘,我想快点回家。」
陈氏笑着拍拍女儿肩膀:「快了,这次回了京城,咱们再也不出远门了。」
娘俩小声说话,院子里突然传来沈望兴奋的声音:「娘,后山有棵老槐树,我们四个人都抱不过来,静安和尚说老槐树已经活了一千多年,是这里的镇寺之宝,还说对着老槐树许愿最灵了!」
声音未落,沈望小牛犊似的跑了进来,身后沈肃步伐稳重。
「看你,怎么不撑伞?」陈氏摸摸幼子微湿的头发,轻声责备道。
沈望满不在乎:「这点雨算什么,姑娘家才怕雨呢!」
说完,男娃娃还仰头看了亲姐姐一眼。
沈卿卿懒得理会顽劣的弟弟,侧过头又打了个哈欠。
沈廷文见了,知道女儿最讲究贴身器物,忙安排人下山取枕、被等物。
用过早饭,沈廷文准备带妻儿去看看那棵老槐树,沈卿卿困极了,说什么都不要去,一头倒在新铺好的床上睡着了。
同一时刻,官路上马蹄声急,十六匹快马风驰电掣般赶来,又齐齐停在了沈家车队前。
宽大的蓑衣挡住了诸人容貌,但那训练有素的阵仗依然令人心生忌惮。
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上,李贽手握缰绳,微眯着眼睛望向山腰间隐约可见的小泉寺。
「侯爷,我有确切消息,反贼曹雄就藏在小泉寺中。」
李贽颔首,凤眼瞥向官路一旁的沈家车队。
早有下属去打探了,回来禀报导:「侯爷,昨日沈阁老家的沈三爷携家眷经过此处,因为暴雨难行,车队暂停,此时沈三爷一家还在小泉寺避雨。」
沈家?京城第一清流名门?
李贽冷笑,沉声下令:「今日务必擒获曹雄,若有人碍事,一并铲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