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夫人的带领下,沈家女眷们先向沈皇后母子行礼。
赵稷已恢复了正常神色。
沈皇后面带微笑,免了众人之礼,然后看着陈氏道:「多年不见,弟妹风采依旧,真令人羡慕。」
陈氏屈膝道:「娘娘谬赞。」
沈皇后摇摇头,看着陈氏身后的沈卿卿道:「这是卿卿吗?一晃眼都长成大姑娘了。」
陈氏笑道:「是啊,卿卿快来拜见娘娘。」
沈卿卿这才从长辈们身后走出来,笑盈盈地朝沈皇后行礼:「卿卿给皇姑母祝寿,愿皇姑母凤体安康,万寿无疆。」
小姑娘声音娇软甜濡,沈皇后连连点头,对着陈氏夸赞道:「卿卿这模样,比你年轻时还要出挑。」
陈氏打趣道:「娘娘千万别夸她,这丫头本就爱美,一回京就央求父亲允她打扮,破了咱们沈家姑娘奉行多年的俭朴,您要是再夸,我怕她以后越发不知收敛。」
沈卿卿听母亲这么揭发了她的短,虽然是实话,还是臊得红透了一张脸。
落在赵稷眼里,此时的沈卿卿仿佛海棠醉酒,令人难以自持。
他及时端了一碗茶,借那微凉的茶水压下满腹燥火。
沈皇后、大夫人几乎同时看向赵稷,见他并没有被沈卿卿的美色吸引,齐齐松了口气。只有从进殿就一直盯着赵稷看的沈嘉容暗暗攥紧了拳头,都怪母亲不许她打扮,现在好了,表哥光顾着看沈卿卿一眼都没看她,她的太子妃还有戏吗?
寒暄过后,沈家女眷陆续奉上寿礼。
沈嘉容的墨兰桌屏、沈嘉意的兰花绣图都得到了沈皇后的盛赞。
轮到沈卿卿,沈卿卿笑着从玉蝶手里接过一直蒙着红布的鸟笼,俏皮地问沈皇后:「皇姑母,您猜猜侄女给您准备了什么?」
沈皇后盯着那方红布,着实没有头绪,但她的眼里也终於多了一丝发自内心的兴致。
就在沈卿卿准备揭晓谜底时,一直沉默的赵稷忽然开了口:「表妹稍等,让我猜猜如何?」
这种情形,沈卿卿当然说好。
赵稷便站了起来,几步来到了沈卿卿面前。
沈卿卿这才惊觉,赵稷竟然比她高了一头多,绣四爪龙纹的杏黄长袍近在眼前,给人一种威压之感。
沈卿卿下意识地将鸟笼挡在了面前,眼帘也垂了下去。
赵稷唇角微扬,绕着鸟笼走了半圈,他忽然俯身,俊美的脸庞距离红布只有几寸。
停顿数息,赵稷保持俯身的姿态,眼眸却抬起,盯着沈卿卿猜测道:「里面有扑翅之声,我猜是一种鸟。」
男人目光明亮,饱含逗弄揶揄之意,沈卿卿不太习惯,赶紧夸道:「表哥好耳力。」
说完,沈卿卿提着鸟笼转到沈皇后面前,揭开了红布。
周围忽然敞亮起来,里面的黄莺鸟欢快地叫了两声。
沈皇后心头一软,惊喜溢於言表,然而瞥见沈卿卿酷似宋氏的小脸,沈皇后的喜悦便瞬间散了。她养黄莺时三位兄长都未娶妻,知道她爱黄莺的,只有父母兄长与宋氏。母亲已去,父亲日理万机,兄长们怕是早就忘了幼年之事,所以,一定是宋氏提醒的沈卿卿。
存心讨好她吗?讨好她又为了图什么?
扫眼贵为太子的儿子,沈皇后已经有了答案。
「这鸟有趣,卿卿的心意姑母领了,可惜鸟儿整日被困笼中实在可怜,还是放了吧。」沈皇后怜悯地道。
沈卿卿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禁愣住。
「母亲若不忍养鸟,那就送儿臣吧,儿臣觉得这黄莺很合心意。」赵稷再次走到沈卿卿面前,体贴地替小表妹缓解尴尬。
沈皇后抿唇,严厉地批评儿子:「太子学业繁忙,还要观政,哪有时间养鸟?小心玩物丧志。」
此言一出,沈卿卿脸白了,陈氏也慌忙拉着女儿跪了下去:「娘娘息怒,是臣妇考虑不周,不该让卿卿携这无用之物进宫。」
沈皇后离席,亲自扶起娘俩道:「太子顽劣与你们何干,快起来吧。」
沈卿卿与母亲互视一眼,再次谢罪后,默不吭声地退到了大夫人身后。
赵稷护美不成反而挨了一顿训,脸色难看极了,当即拂袖而去。
陈氏听着赵稷离开的脚步声,心却越来越沉。方才她一进来就察觉了赵稷对女儿的反常注意,怕惹出什么误会,陈氏故意在沈皇后面前指出女儿的爱美之心,以示她们三房没有攀龙附凤之心,因为沈皇后素来节俭,绝不会让儿子娶一个好打扮的太子妃。
哪想到太子竟会明目张胆地维护女儿?
这下沈皇后肯定恨透她们娘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