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的“嘟囔”吐字清晰,中气十足,声音虽不洪亮但隔着屏风屋里的人仍能听清,显然不是一时不注意脱口而出。庄妃百无聊赖地拨了拨手腕上的镯子,收回右手的时候掩口打了个秀气的哈欠。
云苓心里满是卧槽。这位兄台,我是掘了你家祖坟了还是抱你家孩子下井了你和你相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可以争取个同年同月同日死啊,何必伤害无辜路人
不对,云苓脑内念头飞速转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未免也太巧了。按照口供,这男人和宫女好上不过三个月,正是从女史预备役秀女们住进储秀宫开始的。把后宫当成自家花园子似的,谎称自己是另一个人就能在后宫里畅行无阻。如果甄贵妃管理后宫真是这水平,那也不会在元后死后大权在握这么多年。
云苓的目光在上首的庄妃身上略过,可是她是中立阵营。那今天的事件要么是庄妃设计的,但最终目标不是她,误中副车。要么就是别的妃子想对付贵妃,庄妃顺水推舟。
云苓从一边的托盘上捧起帕子,面朝庄妃站定,“二则,作为定情信物,臣为何不选用常见的比翼鸟连理枝,反倒是丹桂飘香”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外间跪着的男人又道,“当初不是说了,我要武举了,帕子是祝我蟾宫折桂的。”
云苓不理他,继续道,“三则,刚才这位姑娘将帕子端过来时帕子上隐约有香风,女史的份例里并无熏香”这当然,宫中的熏香是供给主子的,女史说得好听,是帮助治理后宫的内臣,可按照封建王朝的主奴划分也算不上“主”。
这话要是别的女史说未免底气不足,因为她们每日常在宫妃面前,一不留神染上熏香的气味也是有的,可云苓说起来丝毫不心虚,因为从小选结束到现在一个多月,她前一个月在储秀宫养病,后半个月唯一出格的就是天天亲自去大厨房,怎么都不可能沾染到香味。
不过
带云苓过来的宫女有些疑惑,却在庄妃的眼神示意下退到了一边,没有开口。
“这帕子寓意不同,我今天虽带在身上,平时却是放在熏过香的盒子里的。”那男人之前两次还能装成一时失言,然而再三出声反驳,到现在也不假惺惺了,“还请娘娘看在小人将功折罪的份上,勿要牵连小人的家人。”
这人各色借口张口就来,云苓忍不住阴阳怪气,“哦,那你是不是还得一天三炷香把帕子供起来啊餐前饭毕从来没用这块帕子擦过东西吧”
门外跪着的男人低头应声,“这帕子我自然是一直好好收着的,怎么会日常随意取用呢”他叹了一口气,“你也实话和娘娘说吧,娘娘仁慈,不会牵连家小的。”
成了。
“可这帕子上的香味除了熏香,还有果香,我闻闻”云苓拎起帕子,终于转向屏风,似笑非笑“是荔枝,怎么,这个也是你故意熏上去的吗”
这时候的荔枝可不是什么亲民水果,“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典故才过去多久呢不是云苓看不起人,被人推出来当炮灰的,大概这辈子都见不到荔枝长什么模样。
“你胡说”帕子是从他手里交上去的,他知道上面是有香味的,只是女子日常所用熏香大多是合香,原材料种类多得很,谁能准确分辨出掩盖在这种熏香下的果香男人笃定云苓是在诈他,“你不过是之前说接触不到熏香被我戳穿了,就想再说个自己接触不到的稀奇果子脱罪罢了。”
“臣从小鼻子就比别人灵些,”那男人急了,云苓倒是彻底镇定下来,“不过只凭臣一人所言怕是难以服众,”对着上首的庄妃,云苓笑起来,“臣有一种药水,沾了荔枝汁水就会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