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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难怪了。”说到这个,江大娘面上带着骄傲,不等顾二明回答就说道,“咱们村的小子们都在秀才老爷那里启蒙念书呢秀才老爷说了,不求考科举,但是一定要认字,读书明事理,这样做人做事都有章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会莫名其妙地惹祸事。咱们村地少,庄家人看天吃饭,一旦老天爷不赏脸就要饿肚子。秀才老爷说了,小子们认得了字也能多条出路,不拘是去城里当个账房管家,还是去铺子里做个小二伙计,或者是去哪家师傅手底下学个手艺,总归是识字的更出挑些。”

张行肃然起敬,“封秀才大德。”这是实际地给人谋活路的功德事,对于每天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底层百姓来说,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哪怕城里的大户人家每次做功德都是大手笔几百上千两的捐献,但那都是给的寺庙,谁知道庙里会拿多少散给贫苦百姓。便是他们年年搭棚施粥,真正得到实惠的也就那几十个人,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粥喝完就没了,本事学到手了,那才是一辈子的出路。

得到了共鸣,大娘兴致更高了,接着说道,“还有咱们的秀才娘子,把咱们村的女娃子们都集中起来,也教她们认字,还教她们手艺,做些针线活,就是绣个帕子做个荷包,打个络子,那也能换几文钱,给家里添个家用。”

大娘感叹着,“咱们村的女娃们啊,这是赶上好时候了,前几十年哪儿能想到如今的光景呢这不,周围的村子都羡慕咱们呢,女孩子们都会手艺能贴补家用,在家养着不下地操劳,一个个都养的白白嫩嫩的,他们啊都想娶咱们村的女娃娃,还拼着命地把他们闺女嫁到咱们村里来。这都是秀才老爷和秀才娘子的功德啊”

这话得到了大家的认同,都七嘴八舌地表示同意。

张行看了顾二明一眼,笑道,“二明兄弟,那我们还真要去看看了,也沾沾封秀才的文气。”

“不行。”这下子是大娘先反对了,“娃娃们都在用功念书,你们不能去打扰他们。”

顾二明拱了拱手,说道,“江大娘,咱们就在私塾边上看看,离的远远的,不靠近。”

水留村的屋子基本都是土砖房,间或坐落着几座青砖泥瓦房。封秀才的家在村子最里面,最接近山脚的位置,是一座面阔三间的青砖瓦房,两侧都建有厢房,前面用石墙围了个院子,私塾则是在院子旁边单建的一间屋子里。

张行和顾二明远远站住,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读书声,衬着背后沉默的青山,围着大片整齐的田地,倏地体会到了一种岁月静好的境界。

他们也没多呆,看了几眼就回去了。日头还短,再耽搁就赶不上关城门了。紧赶慢赶,在宵禁前回了宁荣街,张行和顾二明他们约好第二天的时间就各回各家了。

京都素有东贵西富南穷北贱的说法,从东城一进入南城,张行一行人就感觉到了其中的区别,一路往南,差距越大。东城官宦人家多,府邸多半都是门第森严,门前屋后都是铺着青石板,极为肃穆。便是普通民居,也是建的整整齐齐,即便路面没有青石板的路段,黄土夯实十分平整,路上行人穿戴的也是极为整洁体面的。南城就不同了,斜七横八的小巷通四方,街道窄小得多,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时常能见补丁衣服,街头巷尾还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坐着乞讨,到了城门口,还能看见很多挨着城墙搭建的简易棚子,都是住人的。

和水留村不同,进士村是个大村,齐秀才的齐便是进士村最大的姓。还没进村,远远地就能看到矗立在村口的一个高高大大的进士牌坊,进士村以前叫什么名不得而知,但自从出了个齐进士得了个进士牌坊后,他们村就叫进士村了,到底是村民往自己脸上贴金改的,还是周围百姓叫惯的都已经无从考证了,不过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村里功名最高的还是齐秀才,他是齐进士出了五服的远房亲戚,自他之后几十年,别说进士举人,就是秀才也没再出一个。

不同于水留村依山而建,进士村只有村后有个小土坡,远远的有条小河,同村人多抱团居住,屋子比较密集,差距也较大,有占地极大建的很是气派的三进大院子,也有普通的青砖瓦房和土砖房,在边缘角落处还能看见一些土坯房,屋顶的茅草都散落了。村里各家比较富裕的都自家打了水井,没井的都去祠堂那块的公用井打水,齐秀才教书的私塾就建在祠堂边上。

不过据村民透露,从年前起齐秀才身子就不康健,一直在家养病,现在是他儿子在代管教书。就为这个,他家里还吵吵嚷嚷了好几个月,各个儿孙都说他偏心,整天没个消停的时候,偏偏他那子子孙孙哪怕分家了,大多还是围着他的屋子起房子,闹腾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会牵连起一串的人,四个不同妈生的子女阵营,过继给媳妇娘家的和留在家里的,贫富差距甚大,再加上各家的媳妇儿媳孙媳,一帮子的娘子军,让村民们看尽了笑话。

张行依然是围着村子看了一圈,然后便回城和贾代儒复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