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之前,三筱就对羽生无比善意,然而这些善意再多,也远不如仅仅这几句话对他来的影响力更甚……这一刻,羽生除了窒息之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三筱老师……未免太任性了点。”
“因为我知道,我这一生最后一次的任性,无论如何都会得到原谅的。”
是的,她总能得到原谅。
羽生想了想,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三筱老师,我一向是一个敏於行讷於言的人,但你应该能明白,我是也是一个有着自己想法的人,那些想法可能我自己也无法准确描述,然而它们却根深蒂固的存在着……
我只是木叶的外来人,就算三筱老师对我有着别样的期待,但未来太多变了,或许我会毁掉这个村子也说不定。”
羽生的话乍一听有些妄自尊大,但三筱能明白他在说什么,於是她这样说道,“要按你的说法,未来有一天,猿飞也说不定会毁掉木叶呢……
羽生,对自己多一点信心,未来的事情谁又说的好呢。
而且,我是一个时间仅仅停留在现在的人,未来啊……太过遥远。
也是,如果有一天你决定要毁掉这个村子的话,那就说明这个村子在你的判断之中已经没有任何守护的价值了,那或许它真的应该被毁掉了。
而如果你真的毁的掉应该被毁掉的东西的话,那岂不是说我终於胜过了父亲一次?或许我会高兴也说不定呢。”
三筱后面这句话,就完全是在开玩笑了,先不说能力问题,她不认为羽生有必要去做毁灭木叶的事情……当然,她的话里也为自己留有了一片悲哀的可余地——不管未来羽生要做什么,她都已经看不到了,所以又何必担心?
羽生并不怎么排斥刚刚三筱关於“作品”的说法,三筱是教他忍术的老师,实际上对羽生来说,三筱的“作品”与其说是他自身,倒不如说是他手里的刀,因为他的想法是不受她控制的。
三筱的知识成为了羽生的武器,然而这武器却只会控制在羽生自己手里,所以三筱的说法并不确切。
但这种细枝末节只有羽生自己才会去计较和区分,对三筱来说则没必要分的那么细致。
影响一个成年人的想法绝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羽生也一直试图保持着思想的独立性,可实际上不管他再怎么否认,现在他都已经深受三筱影响了……不管他再怎么两世为人,不管他再怎么心志坚定,羽生到底不是一个失去人性的人,而只要有人性,他就绝不可能对三筱无动於衷。
这一生,羽生一直孤身一人,可他却从未感觉过孤单,然而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正在一步一步的往更深的悲恸里沉浸——如果不是三筱最后的这些话的话,那他的情绪本不应该这么深切的。
“羽生,走吧,我的话说完了……唯独你不该承受我死前的哀声。”
三筱交代完了事情,然后敦促羽生离开这里。
此时,她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抑制不住声音的颤抖了,尽管她脸上的笑容一直很明艳,然而可想而知,此时的她那孱弱的身躯正在承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可因为她是羽生的老师,所以越是到了最后她越要保持身为人师者的矜持和尊严,所以她不想把自己最脆弱、最无助的一面暴露给唯一的弟子。
羽生点头、转身,可在往前走了两步之后,他却又重新回过头来,说道,“三筱老师,我听说最有名的艺术家生前往往籍籍无名,而最有名的艺术家的最有价值的作品,只有在他死后大家才会认识到它的价值……这种冲来的认可,三筱老师认为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只能用好坏来区分的话,当然是好事,晚一点总比被无视要好的多,羽生。”
三筱说的很干脆,羽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而后,他又接着说道,“三筱老师,不管人生是三十年还是六十年,相比於绵延不尽的时间来说,都只不过是短暂的一瞬间而已。
时间过后,只会是更亘久的时间。
所以,三筱老师,愿你今后能够被无限的、漫长的时间,温柔的对待。”
“羽生,这可不像是敏於行讷於言的人能说出来的话,不过……我明白的,不管你怎样期待,今后我都会按照你的愿望去做,这是我们之间不变的约定。
就在你说的那些时间里,都不会变的约定。
所以,走吧羽生,且放心了。”
羽生转回头去,不再多说什么,接着迈步离开了三筱的小院。
时间是无限的,然而人的哀伤应该一直延续下去吗?
不应该一直延续下去吗?
木叶十九年,以初代火影逝世为潜在诱因的第一次忍界大战……
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