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合,还是缘分,还是上天有意为之?
陆无声见云照自从在湖上碰见司玲珑,就总是神游,心知她不愿有过多牵扯,轻扶了她的胳膊,说道:「刚才吹了冷风,更不舒服了是吗?」
云照和他素来有默契,顺势说道:「有些头疼。」
司玲珑说道:「既然不舒服怎么还出来游湖,陆公子,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云姑娘,你不舒服的话就回去吧,我们改日再约。」
临走前,云照又禁不住朝那土豆护卫看去,恰好他也正看着她,目光一对上,云照就立刻避开。护卫凝神目送他们离去,等他们走远了,才道:「她有蹊跷。」
「是有些不对劲。」司玲珑又道,「那两尾鱼已经让掌柜拿给厨子了,他们走了,我一个人吃不完,你陪我一起吃吧。」她默了默说道,「跟以前一样,陪我一起吃饭。」
护卫没有吭声。
司玲珑不由冷笑:「我知道我娘找过你问我嫁给司马家那公子的事,你一定说好,对不对?可就算你们都说好,我也不去司马家。」她咬了咬牙,突然满腔怒意,取了腰间钱袋丢在他脚下,「不稀罕你送的钱袋,昨天就该被小偷抢走,反正你也不打算追回来,由着我跑断腿去追贼你也不帮忙,呸!」
廊道无人,她骂得大声,怒得连梁柱都震了一震。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吃鱼,转身跑下楼,留他一人在那。
男子伫立半晌,缓缓俯身拾起那杏花色的钱袋,用了四年,有些褪色,但她还会佩戴在身上。
他不能告诉她的是,司夫人问他她做司马家的人好不好时,他说了不好。
司夫人当即变脸,威胁他说他不离开司家,就杀了他的事,他也没告诉她。
告诉了能如何,让她一个官宦千金舍弃一切跟他亡命天涯?
躲一日可以,十天半月,三年五载呢?
更何况,那是她的母亲。
他轻轻拂去钱袋上的灰尘,动作温柔,像轻抚意中人的面颊,遥不可及。
云照今日太过反常,别说外人,就连喜鹊都看出来了,一路上欲言又止。
到了云家大门,陆无声也顿了步子:「我不便进去,你去歇着吧。」
说完就见她偷偷笑了笑,陆无声只当做没看见——他知道她在笑什么,昨日还翻墙进来见她,今日说不便进去。他笑道:「快进去吧,我去约蔺大人喝茶。」
说到蔺大人,云照收了笑,连声音都轻了:「你去吧。」
送走陆无声,云照心头还有紧迫感,回到房中,她挪了凳子到火炉旁烤火,果然是快要下雪了,天冷得不行。她见喜鹊在前头拨炭火,说道:「你一路上都在瞧我,到底想说什么?」
喜鹊稍有冲疑,到底是心直口快的人,说道:「姑娘不喜欢司姑娘吗?其实司姑娘人挺好的,昨日我娘来找我了,司姑娘听见我是你的丫鬟,立刻过来帮了我一把。可姑娘爽约去了千青湖,不小心碰上,又借口走了。姑娘根本没有得病……」
云照没想到昨天还有这个小插曲,司姑娘为人仗义,三言两语就能看出来,但没想到只是听见喜鹊是自己的丫鬟就上前帮忙了。喜鹊说得轻描淡写,但那喜鹊娘是怎么样的人,每次见到喜鹊下手有多重,她清楚得很。
她想过要买喜鹊的卖身契,但她爹娘看出来她会待喜鹊好,能源源不断给喜鹊钱,所以死也不答应。
「你娘真是个混蛋。」云照骂了一句,又道,「上了药没?」
她也不问她受了伤没,哪一次喜鹊娘出现不会给她这个女儿留点伤的。
「喜鹊没事,幸亏司姑娘出现得早。」喜鹊低声重复道,「幸亏司姑娘出现得早……」
云照默然片刻,炭火太过旺盛,烤得手掌都有些疼。她往后一靠,倚着椅子缓声:「喜鹊,你知道我不爱惹麻烦。」
「跟司姑娘结交会有什么麻烦?」
「因为她的护卫会有麻烦。」云照轻轻嘘了她一声,示意她不要再问,再问,她又要心烦了。
喜鹊不敢多问,退出房间,一阵冷风袭来,刺得她浑身一抖。她回身看向冷清的院子,眉间有愁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