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2 / 2)

云照对他们不满已久,心有积怨,如今因喜鹊一死,他们的面目又这样可憎,更令她没有办法原谅他们。

喜鹊爹娘被打得抱头乱跑,要不是云家下人怕打出人命拦住云照,云照非得将他们打得头破血流不可。

云照心有怒意,四五个仆妇才将她拦下,云照恼得只能骂道:「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我非得打断你们的腿!去官府是吧?那你们倒是去,我蹲大牢前也一定要你们陪葬!大不了我跟你们一起死!」

喜鹊爹娘就没见过这样剽悍的姑娘,平日里还挺好说话的一个千金大小姐,现在跟疯了似的,还要拉他们一起死,为了个丫鬟值得吗?疯了疯了,真是疯了。他们再不敢多要求什么,生怕她又发疯,连滚带爬跑了。

云照气得浑身发抖,抓着扫帚不肯松开。一个仆妇忍着哭腔说道:「姑娘,喜鹊还躺在地上呢。」

像是一句魔咒,突然就让云照失去了气力。她缓缓垂下手,仆妇趁势将她手中扫帚拿开。云照偏头看向那还躺在地上的人,遮盖的白布上还有血,她又想起了当初的陆无声。

云照想去掀开白布,嬷嬷一见,死死抓住她的手:「姑娘使不得,太……太惨了,您不要看。」

「喜鹊……」云照唇齿一动,眼泪就跟着啪嗒落下,被怨恨铺满的心,刹那间就被巨大的悲伤代替。

陪伴了她多年的人,说好明年一起及笄的人,总是叽叽喳喳的人,却不会说话了。

旁边下人看着也觉心痛,想要扶她出去,却听她说道:「你们先出去,我陪一会喜鹊。」

他们还要劝,云照又重复了一遍,几人面面相觑,到底还是出去守着了。可总觉得不放心,便去请夫人过来。

云照回头瞧了一眼,见门已关上,才伸手去揭那块白布。

白布渐渐被揭开,喜鹊头上的小簪子就落入云照眼中,瞬间像箭刺在她心上。她继续往下看,看见了她的额头,眼睛,鼻子,她捂着嘴看着,生怕自己痛喊出声。直至那血肉模糊的致命伤痕入了她的眼底,她才终於忍不住,眼泪啪嗒滚落:「喜鹊……」

可不管她再怎么哭,现在的喜鹊都不会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叫唤了。

云照以为自己往返几次,已经不会再痛心这种事,至少不会哭了,可没想到还是落了泪。她轻轻抚了抚喜鹊的额头,低声:「我会救你的,喜鹊,你等等。」

她颤颤将挂在脖间的夜明珠拿出,双手握着,念道:「带我回去吧,再求你一次,拜托了。」

闭上的眼没有感受到外界强光,云照心头咯登:「带我回去,求你了,求你了。」

可仍没有任何作用,夜明珠完全死寂无声。云照怔神,难道又像上上次一样,出了什么问题?有了上次的事,她此时还没有慌,只是晃着夜明珠不断唤声祈求。

然而她沉心静气重复了二十余次,却没有任何效果。

云夫人正好赶到,推门一瞧,见女儿跪在地上双掌合十,不知道在念叨什么,时而悲愤时而恼怒,又时而悲切,看得身为母亲的云夫人也觉泪要落下,上前将她抱住:「云儿,人死不能复生,你别难过了。」

「能的,娘,人死了能活过来的。」云照痴痴看着手中夜明珠,可无论她怎么求,都没用。她几乎跳了起来,大声道,「既然能送我回去就不要装死!总是这么折磨我做什么!老天爷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我上辈子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你要这么隔三差五折磨我?」

云夫人着实吓了一跳,忙喊下人进来将她带出去。云照看着喜鹊,不愿离开,可云夫人不许,对女儿的态度难得强硬一回,对着喜鹊的屍体,只怕女儿真要被刺激得疯掉。

云照还想回去,奈何刚才追打喜鹊爹娘耗了不少力气,如今身心疲惫,被三个下人架着回房,也没有力气挣扎。

她被送回房中,云夫人还陪着不敢走。云照不愿母亲担心,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母亲说道:「娘,我想一个人静静,没事,您也回房歇着吧。」

云夫人哪里敢走,又陪了好一会。云照还想着说不定等会就能「回去」,但不能惊吓母亲,便道:「娘,我困了。」

能睡自然是好事,云夫人立刻让下人打了水来,让她洗了把脸,亲眼见她上床睡觉,还替她盖好被子,这才放心出去,临走前又温声道:「明天给你做好吃的,好好睡,别想太多,要是睡不着,就让嬷嬷去娘那,娘过来陪你。」

云照擒着被子,听着母亲的温声细语,好好地应了一句「嗯」。

云夫人轻步出去,将门关好,又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走。云照蓦地坐起身,又将夜明珠拿出:「求您了,老天爷,让我回去吧,再一次,再一次就好。」

可夜明珠仍是没有任何反应。

云照突然就失去了气力,连自己有没有在呼吸都无法感知到。

她本来想,夜明珠两次失去效力,应该都是沾了血的缘故,一次是陆无声的,一次是喜鹊的。但她如今已经洗净了手也夜明珠,它却还是没有效用。而且如果真是因为血的话,那什么上一世她还能回来?当时她可是全身都是血,比今晚的多多了。

能屡次回到腊月初八的夜明珠,触发条件到底是什么?

云照久久默然,突然窗户被人敲响。

一声、两声、三声。

可是……

那声音却不是一短二长,来者不是陆无声。

云照愣神,那会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