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糖可真甜啊!甜得我已快要忘记了苦……萧暮雪合上眼,沉沉睡去。
“安心睡吧,有我在,没人能伤你。”傅雪峰踅身进了一条黑灯瞎火的小胡同,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第二天醒来,萧暮雪见自己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惊得跳起。抬头看见傅雪峰趴在书桌上睡得正香,心里直打鼓。她轻手轻脚下了床,想要水喝,不料脚下不稳,撞在桌子角上,惊醒了傅雪峰。“我吓到你了?”
傅雪峰迷迷瞪瞪的,看样子还没睡够。
“你给我换的衣服?”
傅雪峰用手蒙住眼“没看。”
萧暮雪吁了口气“真乖!只是以后不管是哪种情况,你都不可以帮我换衣服了。男女有别,我告诉过你的。”
傅雪峰没点头也没摇头。
萧暮雪走了两步,感觉腿不那么疼了。低头一看,受伤的地方包扎好了,只是手法拙劣得叫人忍俊不住“你包的?”
傅雪峰点头。
萧暮雪突然想哭“谢谢你带我回家。”
傅雪峰轻声说“喜欢暮雪。”
萧暮雪吸了吸鼻子“暮雪也喜欢雪峰。你抱我走了一路,胳膊疼不疼?”
傅雪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的意思是,刚开始不疼,后来疼?”
傅雪峰傻乎乎地笑了。萧暮雪拉过他的胳膊,轻柔地按摩起来。她看向窗外的眼神忧伤而落寞,傅雪峰看向她的眼神温柔而平静。
叶寒川出现在教室已经是好几天后的事了。方宇墨一见他就问长问短,他插科打诨地糊弄,不正面作答,盯着埋头看书的萧暮雪问“最近有没有人闹事?”
“没有。只是前两天下雨路滑,战神摔伤了腿,现在好些了。”
萧暮雪抬头看了叶寒川一眼,没有表情,没有言语。
如事先约好了一般,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没人再提起。有一次在街上偶遇,涉事双方擦肩而过,好像从没打过交道。日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地过着,今天和昨天并没有太多不同,却又有着微妙的改变。
楚星河带着惯常的笑容,按部就班地工作,温和周到的对待每个学生。只在夜深人静时,他才会让思念抬头,辗转反侧地将它暖成酒,自斟自饮,不醉不休。
叶寒川不再惹是生非,不再张扬跋扈,不再轻狂倨傲,成了安分守己的好学生。他常常坐在座位上看萧暮雪的背影,神思悠悠。方宇墨问他在想什么,他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我想要一本武林秘籍,成为盖世高手。
萧暮雪的改变来自于姚慕白。自别后,书信渐少,问候渐无。时间越久她就越不安,却无人可说,只能深藏忧思,更加埋头苦学。直到有一日,无意间照镜子,见双眉处暗藏愁容,才惊觉自己对姚慕白的心已覆水难收。
冬天悄然而至,随之而来的还有期末考试和表彰大会。
毫无悬念,萧暮雪拔得头筹,几乎囊括了全部奖项和奖金。那些天天说三道四的人,虽然不服,虽然不爽,虽然嫉妒,虽然私下还是各种诽谤之词,但再也不敢当众刁难了。
楚星河看着领奖台上怀抱大大小小奖杯的萧暮雪,久违的笑了。
萧暮雪拿出一部分钱,给张宇涵的儿子买了辆价格不菲的电动汽车;送了老花匠手工雕刻的树根烟斗;买了糕点挨个拜访了桥河中学的老师;淘了古色古香的笔架给萧兰枢;又买了丝巾给苏婉言;最后请楚星河、叶寒川、方宇墨和姚梦芽美餐一顿;所剩不多的钱给自己买了书和用作路费。
回家那天,叶寒川拎着两人份的行李,手提肩背,还搀着晕得七荤八素的萧暮雪,像个拖家带口的挑夫。
出了车站,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苍苍树木和巍巍群山,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和亲切。两人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相视而笑。大山的孩子,喜欢春天的温暖锦绣,热爱夏天的热辣苍蓝;喜欢秋天的漫山红霞,也热爱冬天的衰草枯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们都能发现这山的美丽和景致的迷人。
叶寒川没走大路,改道盘山小路。萧暮雪没有异议,紧随其后。一路停停走走,边走边玩,萧暮雪捡完树叶捡石头,口袋里装满了战利品。装不下了,叶寒川随手接过去,装进自己的背包。
不捡东西了,萧暮雪就四处采花。采够了,便靠着一棵枫树坐下,把花铺在身旁,忙碌起来。叶寒川陪坐在旁,神采飞扬,眼眸温柔。萧暮雪用花枝碰了碰他的头发,又开始忙活。
冬日的山林鸟雀无声,虫兽蛰伏,异常静谧。只有人的心思,不分季节,永远是活络的。
这里真舒服!就这样相依相偎的老去多好!叶寒川靠着萧暮雪的肩,在千头万绪中睡去。醒来,他的怀里多了束颜色清浅素雅,香气清淡幽微的花,正是他喜欢的。
萧暮雪还睡着,双眉微蹙,似有难解之事。那双微微张开的唇,如熟透了的樱桃,娇嫩鲜艳,叫人生出想咬一口的冲动。
叶寒川挪开眼,不去看,不去想,生怕自己做出逾越的举动。
“喜欢么?”萧暮雪睁开眼,揉着被压得酸疼的肩膀问,“可惜叶子不那么绿了,不然会衬得这花更好看。”
叶寒川深嗅花香,点点头说“臭丫头手艺不错!”
“姓叶的,明年我就十八了,爸爸都在着手准备酿梨花醉了!你还叫我臭丫头?你要叫到何时?”
“一生,一世,一辈子!你呀,就认命吧!”
萧暮雪翻了个白眼,玩着花枝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