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没脑的问题,却得到同样深陷震撼的人回复的呓语,“什么”
“一位牧羊人和他的羔羊。”
关在这里的有不少都是曾经的超凡者,他们太清楚这不属于常世的一幕意味着什么了。
一位牧羊人和他的羔羊,走在地狱里如走在天上,像一场浩荡又静默的巡礼。
“前所未有的,超凡者新的顶点”
“诞生了么”
那是此前无人抵达的境界,以人身统帅另一个世界的怪物,抑或神明
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竟生出前所未有的痛悔,他们的目光极尽所能地捕捉那刚刚离去的身影,却被牢牢的护罩阻隔再也无缘得见。
为何时间让他们诞生于这个时代,却又让他们无法参与甚至无法传达出去此后的世界,究竟会如何呢
已经离开的陆糜自然不会知道有些人的追悔莫及,他一路抵达了九层。
而这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上三层与其他地方都不相同。
这里简直就是熔岩地狱。
并非依旧畅通无阻的通道,地面除了开拓出的路径以外,竟然浇灌满了滚烫的熔浆。
他确信这些熔浆并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灼热,是一般人掉进去或者碰一下就会重伤甚至死去的程度。
肉眼可见的,这里的地面材质与其他地方也不同,一度让他想起深渊凹凸不平的红岩。
滚烫的岩浆不停迸溅,周围的温度热到可怕,仿佛能轻易扒下一块皮。
这种地方真的有警备能够生存么。
正当陆糜脑中闪过这样的想法时,一个激光炮陡然从九层另一头射来。
缓缓走出的机器人闪烁过密密麻麻的数据,随后屏幕呈现出一片猩红
确认当前最高指令消灭所有入侵者
陆糜轻松躲过了这一击,随后了然地望向越来越多从黑暗中走出的巨大冰冷躯壳,“这层的守护者是机器人么,肖伦可没说会受到攻击”
或许不是不说,而是肖伦也没有料到。肖伦给他的通行密码能够让他打开上三层所有的阀门,是肖伦自己持有的最高权限,但这些机器人显然不在他的权限之内。
而就在这时,陆糜随身携带的一面镜子突然发烫了一下,他在躲闪的空档挥手扔出银枪,同时抽空把镜子拿了出来。
飞出的银枪一路火花带闪电,将即将袭来的机器人串起。
“怎么了。”陆糜望着镜子里忽然要求出来的两个妖精种。
而此刻两个妖精种无疑无比激动,“我们感觉到了少主的气息”
“少主”陆糜想了一会儿,轻轻哦了一声,“妖精种的少主”
“是的,不会有错的,少主他就在这里”左法右法微微破音,他们两个就是为了寻找少主才在这个世界辗转多年,不曾想竟然在这里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莫非跟在陆糜身边,其实是上天冥冥之中早已有的安排不成
然而陆糜却微微皱眉,看来那位妖精种少主大概率是被关在这里了被关在这种地方这么多年
他望着左法右法热泪盈眶的神情,终究没有说什么打击的话,“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找他吧。我先去找总狱长,之后再与你们汇合。”
理性分析,总狱长这边似乎更急一点,才是他第一时间的目标。
不过考虑到第九层状况不明,陆糜于是让其他异种都跟着左法右法一起行动。
异种们那正好反正也不是特别想要跟着你,切可恶
在银眸青年摆明了要单独行动的情况下,异种们的骄傲不允许祂们继续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
“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吗在这边哦”左法战战兢兢地提醒异种们,他所感知到的同族气息在这边。
所以这些异种们就不要再像望夫石一样盯着另一边看啦,陆糜都已经走远了
右法“嘘嘘左法你别激怒祂们”
另一头,脱离大部队的陆糜独自朝一区的方向前进,顺便一路开着无双似的处理了路上想要攻击的机器人们。
途中经过关押区时,竟然发现了一群老熟人
“是你是你这个人类”
熟悉的声音将他叫住。
陆糜脚步一顿,停下来了一秒,只见里面关着的竟然是昔日他在深渊打败过的一只高阶异种。
然而异种化作人形的模样稍稍有些陌生,直到对方咬牙切齿地一震身体,从俊美的男人化作一只狮鹫模样的巨兽,陆糜才恍然大悟。
“呀,好久不见。”陆糜随意点了点头,“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怎么不在深渊守着你的领地,反而到人类世界坐大牢来了”
这只异种在他当初的印象里实力还是不错的,如果九层都是这种实力的怪物的话,那算是一股相当可怕的力量了。
难怪超凡者总部要对塔尔塔罗斯严防死守,现在他倒是有点理解了。
“还不是因为你当初将我击败,身受重伤的我应付不了周围虎视眈眈想要吞噬我的家伙,于是不得不通过深渊裂缝遁走却在重伤未愈下,被一群人类捡了漏”
提起当初的事情,狮鹫就一阵心梗塞,脸上悲愤憋屈的神情几乎无法掩饰。想他在深渊也是堂堂一方霸主,却在遇见这个人类后一路急转直下
啊这
陆糜眨了眨眼,“我记得那时是你主动挑衅我的吧。”
狮鹫瞬间炸毛,“那还不是因为我听说”
“嗯”陆糜等着对方的下句话,又一心二用地望了眼一旁的地图。啊,一区是在前面左拐
“那还不是因为听说你会将打败的异种契约我们想着就算失败了,依照深渊弱肉强食的铁则归入你的麾下也不算丢脸,谁知道”
出声的竟然是狮鹫隔壁的另一只异种,这话引得狮鹫猛地看过去,“什么蛮蛇我怎么从没听过你还有这回事”
蛮蛇嗤笑一声,异兽的纹路如刺青般在脸颊上蔓延,“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个蠢货一样,把自己失败的经历天天挂在嘴上,大声宣扬”
“你”狮鹫刚要开骂,随即又反应过来,怔怔地看向其他牢房,“你们该不会也是”
九层关押的都是整个塔尔塔罗斯最强大的异种。
这话音落下,除去早期那些几百年前就被关押进这里的老怪物们以外,近年新进这里的新血液,竟有三分之二都给出了反应。
“我闻见了熟悉的气息”
“似曾相识,无法忘记的身影一直在混沌的梦中反复出现的,是谁”
“吼是那个人来了那个在我身体上留下烙印,让我永生难忘的”
苏醒了,猎杀时刻
随着越来越多或百无聊赖沉睡,或屏蔽外界感知的异种被惊动,祂们从浑噩的地狱醒来,终于注意到了匆匆路过此处的银眸青年。
陆糜“”
明明就算所有人一起上他也有把握解决,但不知为何,此刻竟有些害怕。
银眸青年面无表情地开口“我那个时候,已经不是人人都契约了。”
到了后期,逐渐咸鱼的青年也渐渐学会理解深渊异种们的追求。早先为了活下去当然要抓住每一分力量,但后来有了可以选择的资本,他大多数时候会放那些异种们自由,即便是对方先来挑衅的。
大概就是开始天天喝茶的老干部,没有了当年那么重的杀心,决定开始好好做人了。
“那你为什么不选择我”
同样的话语,出自至少十多只不同的强大异种之口。
陆糜“”
陆糜吸了口气,平静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异种们“”
正当异种们双目赤红地盯着青年缓缓离去的身影时,整个塔尔塔罗斯忽然猛地震荡了一下,随即,所有的机关阀门竟一下子全部敞开。
陆糜眉头一皱,“大棘狱的程序系统失控了”
不,不只是程序系统,地面的岩浆开始沸腾起来,甚至一点点蔓延出流淌的疏通管道,向着通道的地面满溢而来。
银眸青年飞快地略一沉吟,随即提起银枪,踩在熔浆河流里暴露出的岩石上几个跳跃,便向更深处而去。
被留下的异种们望着被熔浆缓缓腐蚀开的牢笼豁口,一边用巨大的身体将那一点点豁口趁势撕裂,一边无声地望向银眸青年消失的方向。
他们自以为进入这里后就已然死寂的心潮,在此刻终于再度疯狂翻涌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