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们屁事!”老快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客人,这个,这个――”
“爹,这镇上的商铺由谁管的?”明岚也看出几分店家的不对劲,忍不住开口。
老快转身就要跑:这一枚珍珠抵千金!这点子家档算什么?却听明珠冷冷的道:“有命逃,没命花。”
老快身子一僵:别说他是否逃得掉,这么大颗粉珠落在他手里,要是被人知道了怕真是连命都难留。
所有的朝代,珍珠都是官府统一采捕,若有采到珍珠的人私藏不交,重罚。只有成色不怎么好的,官府看不上的,才会由采珠人拿回,换些衣食。但是象他这种类似赌石的铺子,官府为了经济民生,向来是睁只眼闭只眼,可那也是因为大家都明白,这些都是唬人的玩意,哪会真能取出啥珍贵品种?
若是官府出面,这几个客人倒不会有什么事,顶多官府征收珠子后还会给些补偿,可他却是什么都拿不到,还得受罚!
当下,他僵笑着、万般不舍的将珍珠交给了月向宁。
月向宁望着这枚滚圆粉润的珍珠,递给明珠道:“你找到的,是你的。”
明珠也不客气,将粉珠和之前那枚小珠一同放进腰间的香囊里。
明岚想起来了:“快,还有我的蚌没开呢!”姐姐开到珍珠,令她兴奋不已。
老快苦着脸,手起刀落,然而五只珠蚌,全是空的。
莫名的,他心情好了许多。
明岚自然是失望的。明珠边走边问父亲:“那颗珠子值多少钱?”
月向宁在宫里的制作局呆了十几年,经手无数珠宝玉石,岂是不识货之人?“这颗珍珠颜色粉嫩,圆润无瑕,大小适宜,可值八千两白银。”
八千两么?月明珠摇头:不够啊。
到了合浦,她才不会和老宅的人住一块儿,听父兄所讲,只怕他们的房子都被他们霸占了。免不了买地买房买人。若要再做些生意,哈,这八千两,本金都不够。
於是,她拉着父亲走向下一家铺子。
她极有耐心,一家家的慢慢地翻看母贝,每到一家铺子,都让店家又兴奋又紧张。一连走了七八家,每家都只买五只母贝,却始终没有再找到珍珠。这让原本兴致勃勃随着他们父女一路观望的人群一下子散了好多。无不在说:“果然还是运气啊!”
“是啊。不过,再好的运气,也就那一回了。”
明珠逛到最后一家店时,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这家店铺的店主,是个三十左右的妇女。身材姣好,容貌也不差。就是皮肤黑了些,称得上是黑里俏。她自称鲛妇,只因年轻时在海里采珠如鲛人般灵活敏捷。见三人逛到自家店里来了,鲛妇眼中满是复杂――她扫了眼自家的母贝, 不会真和老快一样也有啥沧海遗珠吧。
明珠细细看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竟然挑了八只珠蚌。连她自己也颇为吃惊,抬头问店主:“这批货哪儿来的?”
鲛妇楞了楞,货,哪儿来的?她好笑的道:“我家男人在海里找的呗。”
明珠拧紧眉:这批母贝的质量极好!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得了的。她很想问:你家男人去的哪个海域?但她深知言多必失。於是,她缄口不言,继续挑蚌。蓦然间,她的动作顿了顿,她看见了什么?一只表面光滑,银色到银黑色自然过渡的硕大的黑蝶贝!
这怎么可能?黑蝶贝主要生长於法属波利尼西亚环珊瑚礁海域,库克群岛,巴拿马岛以及墨西哥海湾等地,中国南海也曾发现少量,此时此刻,她竟然在合浦的一家小铺子里看到了黑蝶贝!惊喜,绝对的惊喜!
明珠将这只大蚌与其他几只蚌混在一起,指着八枚珠蚌道:“我要这些。但是不打算在你这里剖取。行么?”
月向宁皱眉看了眼女儿。
鲛妇却毫不冲疑的摇头,道:“不好意思,官府的规矩,这生意必须现买现剖。”
月向宁向女儿解释:“以免混水摸鱼。”
明珠秒懂:是怕人偷采了珍珠后不上交,到这里买些蚌回去,说是剖来的。
於是,她颇为苦恼的抿了抿唇,冲疑片刻,竟然将千挑万选的母贝毫不犹豫的放回了桶里,最后只留了黑蝶贝,又凑了其他四只珠蚌,心痛得快要死了,她有气没力的道:“那就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