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和得了绿珠后,时常在书房偷偷欣赏。这日午后妹妹安苹突然怒气冲冲的来寻他,一开口便是:“气死人了!”
沈安和飞快的握了手心将绿珠藏得严实。对这个妹妹越来越娇纵的性子有些不耐起来,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并不搭话。
“大哥!”安苹叫道,“你要帮我啊!”
沈安和语带嘲讽:“你堂堂通判史家的大小姐,还有谁不卖你面子?”
安苹急道:“可不就是有不长眼的小贱人嘛!”
沈安和面孔一沉:“你说什么?”心中暗怪母亲私下说话不知遮拦。给小妹听了去。
安苹一吓缩了缩脖子,道:“宝凤楼来了新货。我和许月容约了一起去看看。谁知遇上两个――丫头,我见她们带着的一枚珍珠珊瑚胸针样式特别好看些。就开口想要买下,谁知那两个丫头竟然死活不肯卖!气死我了!”
沈安和面色更加阴沉:“怎么,你一介官家小姐,还想当街强买强卖?!”
安苹刹时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没有,没有。”
沈安和可不信妹妹有这般好的脾性。她看中的东西,向来是不择手段也要到手的。冷喝一声:“说实话!”
安苹羞恼道:“我是你妹妹,你怎么不帮我?!”
“帮你?帮你欺压百姓?帮你强取豪夺?帮你败坏沈家的名誉父亲的名声?!”沈安和一声响似一声,只气得安苹面孔发白,咬着嘴唇愤恨不休。
“大哥你不疼我了――”她转身要跑,却见母亲身边的吴嬷嬷愁着脸在门口问:“大少爷,小姐在您这儿么?”
“嬷嬷!”安苹冲出去扑在吴嬷嬷身上大哭,“大哥他欺负我!”
吴嬷嬷忙拍着她的背,道:“我的小姐哟,您这是做的什么事啊!刚才老爷可是冲夫人发了老大一顿火。夫人都气哭了呢!”
安苹大吃一惊!自她记事以来,父亲和母亲感情极好,夫妻间脸都没红过几回。父亲虽有两个较受宠的妾侍,但规矩立得极严,绝不许她们对母亲有丝毫的不敬。这次母亲竟然被父亲责骂,听吴嬷嬷的口气,还是因为自己。顿时心中不安起来。
“出了什么事?”沈安和听母亲吃了父亲挂落,也有些吃惊。
吴嬷嬷看了眼安苹,替她抆干了泪水,道:“老奴也不清楚。老爷方才一进屋,就在夫人面前摆了枚破碎不堪的首饰。骂夫人管教不严呢。”
安苹倒吸一口凉气!恨极了骂:“两个小贱人,还敢告状!”
沈安和闭了闭眼睛,对这个妹妹失望已极:她强买别人的心头好不成,竟然还抢了砸碎!当即冷笑:“你既然不顾脸面做得出这等丑事,为何别人就不能告状?”
“现在老爷还在夫人屋里等着小姐呢!”吴嬷嬷叹息。小姐真是宠坏了。
安苹又惊又怕,拉着吴嬷嬷道:“怎么办?父亲一定会骂我的!”父亲虽宠她,但也极严厉。还不知要如何教训她呢!
“小姐。听老奴的话。乖乖到老爷面前认个错,自罚禁闭抄写女戒。老爷这边,有夫人和大少爷在呢。”
安苹满心的不甘,但在大哥的严厉的目光下,还是点了点头。
沈安和陪着妹妹去了主院,果然觉得气氛有些凝重。
安苹更是担心,几乎是被吴嬷嬷拉进内室。
合浦县通判史沈言是合浦本地人氏。在合浦经营多年。原来也只是小小的县丞,有能力有机缘,一步一步的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正因如此,沈言尤其注重声誉:都是知根知底的父老乡亲,若是让人捉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故而今日本县的大商户梅家将一枚踩砸得稀烂的首饰递到他面前时,他脸都黑了。梅家如今生意做得大了,和当地官府的关系素来处得融洽,更为要紧的是,他家的外孙女,还和自己的儿子定着娃娃亲呢! 想起梅家的老二面带愧色的道:“小女已经如实相告,做这首饰的店家便是她们的姨夫月向宁。稍过几日月家的铺子就会开张,界时必定请小姐前去捧个场。谁知贵府的小姐竟然不依不挠的夺了胸针就砸在地上还踩了几脚。”他的脸便忍不住泛红。
珊瑚经不起这等摧残,早已断成几截。珍珠的表面已经满是纹路,金丝断得断,歪得歪。可即便如此,沈言还是从这枚残破不堪的首饰上依稀看到它原本华丽美艳的模样。难怪女儿求之不得,羞恼之下宁愿毁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