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郡主的及笄礼,母亲可将这颗绿珠送她。”沈安和声音冰冷,面上带着股冷嘲。
英氏微恼:“安和!”随即一笑,“若是要送她,也无不可。珠子是你得来的。给你未来妻子做聘礼如何?”
安苹听了倒是急得不行:这颗珠子怎么能送人?给她才对啊!
沈安和扬眉:“我劝母亲不要自取其辱。郡王府并无他意。郡主也不是安和可肖想的。”
英氏面皮一红,气得手脚轻颤:“你给我听好了!月家的亲事必退无疑!你再纠缠不清,我便让月家滚出合浦!”
沈安和长声冷笑:“母亲你尽管动手试试!”说毕,转身就走。
英氏娥眉倒竖,一手推翻了桌上的茶盏,怒道:“逆子,逆子!”
待到晚间,沈言回府,听英氏一番哭诉后,拧紧眉头道:“是你轻狂了。”
英氏一楞,不敢置信的道:“什么?”
“月家与我们无怨无仇。就因儿子喜欢定了亲的姑娘,你便叫嚣着要把人赶出合浦。你当合浦县是我通判史一家的?”沈言心疼儿子。原本对这亲事也没啥不满意。“何况这亲也是你当年坚持要定下的。现在哭,早干吗去了?”
英氏从未被丈夫这般训斥过,又羞又恼。谁知道月向宁会被赶回乡?谁知道丈夫这几年越爬越高?
“前日里,郡王还说道,他最看不过背信弃义之人!儿子的婚事你别插手了。好好静静吧。”沈言总觉得王爷说这话时目光似乎往自己身上溜了一圈,当时心头微凉。思来想去,唯有儿子的婚事令他有“背信弃义”之嫌。回家又看妻子这般不依不挠,心中有火,转身去了姨娘屋里。气得英氏一宿没睡好,早起眼眶都是青的。心疼得吴嬷嬷直道:“我的夫人哪!您怎么越来越糊涂了呢?”
英氏恼道:“你也说我糊涂?”
“老爷说得可没错。”吴嬷嬷摇头,“这时候,您千万不能和月家撕破脸!少爷年轻,对自个儿的未婚妻子动了心。您要是这时候跟他拧着来,只会坏了您们母子的情份。老爷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最公正谨慎不过。小姐那事儿都发了大火,您要是暗中动手脚被老爷知晓,您这主母的位置还坐得稳?”
英氏被她说得浑身发凉。
“那可怎么办?”她咬牙道,“难道就让他娶了月明珠不成?”
吴嬷嬷一边为她梳头一边道:“老奴我冷眼旁观,月向宁回乡这么久了,也没见他上门拜访。夫人,能在宫里呆了十五年惹那么大纰漏还能全身而退的人,能简单么?个个都是成了精的。”
英氏越听心越凉:“你是说——”
“老奴若是没猜错。月向宁若不是识趣的打算退婚,便是在酝酿什么逼得我们不得不迎娶月小姐。”
英氏下意识的捏了只钗,问:“你觉得是哪种?”
吴嬷嬷笑了:“老奴现在看不出来。不过,夫人可派人观测一阵,便知分晓。”
英氏舒了口气,慢慢点头。
於是,月向宁父子身边,莫名的多了些来自暗中的意味不明的眼神。月向宁是在宫里混了十五年的人啊!这种级别的监视根本不在话下。他装作不知,照常外出看铺子、逛海市。回家后和明珠说起,明珠怔了片刻, 叹道:“等不及三个月了。父亲趁早去退亲吧。”
月向宁却摇头:“你答应他的。”
英氏这边也不时传来消息:月向宁父子一切正常,并无什么阴谋的样子。吴嬷嬷参详了片刻,出了个主意:“不如再等上一等。月家若实在不知趣,夫人也万万不可自己出手。”
英氏眉毛一挑:“你的意思是——”
吴嬷嬷笑着在桌上用茶水写下一个字:白。
英氏会意一笑,那位小祖宗,倒是把好刀。
没几日,便到了北海郡王府琳琅郡主的及笄日。英氏母女盛装出席。琳琅郡主相貌秀雅,温柔娴静。年纪轻轻便已气度高华。英氏见了不由赞道:“皇家贵女,就是不同。”
给琳琅行赞礼的是她的姑姑西宁公主。西宁公主的亲生母亲是先帝的刘妃。刘妃生下女儿后血崩而亡。女儿被姜皇后养在身边。皇后逝世时,公主不过六岁。北海王远封合浦,公主不愿留在京城,硬是跟随兄长一起到了封地。长大后郡王为她在本地寻了门亲事,嫁给了元阁老的小儿子元博涛。夫妻俩人关系融洽,多年来夫唱妇随,感情极好。公生只生了一子元飞白。说来奇怪,当朝皇室子嗣极其艰难。几乎没一个王爷公主有超过两个以上的孩子,当今圣上是北海王的兄长,都是姜皇后的儿子。他倒是生过五个儿子,可惜,两个早逝一个残疾。剩下两个正在京城为了皇位斗得你死我活。眼看皇帝陛下膝下也要荒芜,风起云涌之际远在天边的北海王倒没受半点影响。照样给女儿布置了一个温馨热闹又华贵的及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