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是一季,晚晴苑的装潢已近尾声。明珠明岚带着几个学徒有条不紊的打造出一批又一批精美雅致的饰物。
明华埋头苦读,明年开春,元太傅的学院就要招生了。
林氏彻底的歇了争强斗胜的心,乖乖的在家做一个闲妻凉母。
老宅这边,月母几次三番还想做妖,但心中有鬼的月向海哪还敢再让母亲折腾?他和英致远携手算计明珠,居然都能让她剖出金珠。此女如此的福运,必然是有妈祖娘娘庇佑啊!
他搬出自己的前程要胁,才让月母心不甘情不愿的暂时打消了同月向宁理论的心思。尽管如此,月母外出做客时,还一口一个长子不孝。毕竟不是自己身边长大的,大房的孙辈都没良心!
诸人听得面面相觑。这家子的破事,合浦现在谁不知晓?月向宁不孝?每个月五十两的银子有本事你别拿啊!孙辈不孝?哈,当初陪着她在合浦各大铺子里逛的是谁啊?明眼人都看出老太太是想打月明珠的主意,可那位是娘娘庇佑的人!於是,诸人干笑的干笑,打哈的打哈,转移话题的转移话题。没人接月母的话茬,月母几次三番自讨没趣后,心中愈恼长子与明珠。
不过也不是没有不识趣的人。
这日月母又和众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恨恨的离开后,一位妇人追了上来:“月老夫人!”
月母回头一看,面上挤出丝笑来:“宋夫人。”
这位宋夫人的夫家,原本是合浦县颇有声名的书香门弟。她的公公宋越是个举人。曾在学堂里做过两年教书先生。他收过一个弟子,便是现今的合浦太守许卓。后来宋越谋了个官职,却因太过嫉恶如仇,得罪了上官,又被革了职位。祸不单行,他在返家的途中生了重病,客死异乡。
宋老夫人带着儿女凄凄惨惨的回到老家,恰逢许卓来看望恩师,得知这番变故,唏嘘不已。虽然此时许卓早已成亲,但是恩师的女儿宋知琴却是他少年懵懂时暗恋过的心上人。宋家也抓住了这根救命稻草,欲将宋知琴送给许卓作个贵妾。许卓欣然接受,欢欢喜喜的迎了宋知琴回府。
宋知琴也是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将许卓哄得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又生了个争气的儿子。当家主母陶氏和她那个蠢笨的胖儿子早被冷落得不知在哪个旮旯角落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宋家也跟着重新显赫起来。因此,月母对这位宋夫人,还是客气有加,不敢得罪。
“老夫人当真是健步如飞!”宋夫人笑得恰到好处。“老太太,刚才听您说的那番话呀——”她眼珠往边上轻轻瞥了两眼,“不是我说您。您这样做不妥当。”
月母神色便有些难看:“什么不妥当。儿孙不孝,我还不能骂两句么?”
宋夫人心里暗骂:“蠢妇!”嘴上却笑道,“老夫人听我说完哪。”她笑容满面的搀了月母的臂弯,边走边道,“您的大儿子,可不是一般人。您想想,您再怎么骂他,可有一个人说他不孝不悌?外边人人都说他是个老实心善又孝顺的。”不等月母反驳,接着道,“您瞧他一回来,就让出了老宅祖产给弟弟。又是捐银子给族里,又是四处结交朋友。就算分家了,每月还给您五十两银子花用。我说老夫人啊,您这大儿子可是个人才。表面功夫做得面面俱道,让人一个刺儿都挑不出来!可实际上对您和弟弟如何呢?”
月母听了,只觉宋夫人字字句句深得其心。拍掌道:“对啊!老大表面功夫做得好,
世人都被他骗了。实际上他啊——”实际上老大如何?月母眼珠子转了两圈才道,“根本对我和老二不管不顾!” 宋夫人心里冷笑:世上还真有这等偏心的娘和白眼狼的弟弟!面上却是同情又带不平的道:“所以我说老夫人刚才那番话不妥。既然你家老大面子功夫做得好,您再怎么骂他,别人也不会信您。反而觉得您别有所图,无理取闹。”
月母刚要开口,又被宋夫人按下:“月向宁即是您的儿子。受您几句骂他担当得起。只是可惜了,大房眼看就要起来了,您却摊不到半点好处。”
月母瞪着宋夫人:这位是她肚里的蛔虫吧?怎么自个儿想的,她全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月母试探着问了句。
宋夫人顿时笑道:“老夫人见谅,我也是一时为您和月大人不平,才多说了这几句。您别放在心上——”
“你是个好的。”月母肯定的道,“一屋子的人,只有你肯出言提点我。你说说看。我该怎么对付老大那家子狐狸?”